社論--煙火與生態之間

 |2025.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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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煙火爆破藝術家蔡國強和加拿大的戶外品牌始祖鳥合作,在西藏喜馬拉雅山脈舉辦〈升龍〉煙火秀,雖然視覺效果非常震撼,整個高山山脈的脊梁上,一條彩色煙火升空而上,尤其在高冷空氣中,彩色煙霧不易散去,久久盤旋。但觀者內心卻生出深深的不安:為什麼人類可以這樣去破壞高山生態?這樣的行為,是藝術表演,還是生態破壞?是煙火的美感?還是對大自然不尊重的最壞示範?

在五千五百公尺的山脈上爆破煙火,還環繞山脊做出幾條彩色大龍,當煙火爆裂,聲光與煙霧升空,打破千年沉靜的高山生態之際,那是何等巨大的傷害!

從生態立場來看,煙火爆破的地點是在日喀則江孜縣查瓊岡日地區,它的海拔高,空氣稀薄,生物生存不易,成長緩慢。在這原始山林中,彷彿「異形」般,突然冒出了五顏六色的煙火,而爆破的聲音,則打破安靜的空間,打擾到原始的生物。

由於缺氧,本來高山上所有的植物生長就特別艱難;動物的行動比較遲緩,成長也更為緩慢。高山環境是非常脆弱的。而煙火爆破的煙霧瀰漫,很可能使得附近的植被受到影響,而煙霧留下的灰塵,也可能影響植物對氧氣的吸收,剎那爆破的噪音,更可能驚嚇到生存在脆弱植被上小生物,乃至於微生物。

生態學家認為,有一些破壞的生態要恢復起來,可能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這樣的行為,生態上未曾有過,根本無法計算其影響,其實就是一場災難。

本來始祖鳥是為了宣傳產品,結果適得其反,讓中國大陸民眾開始抵制。同樣的,蔡國強的煙火爆破藝術,是來自傳統的民俗,在節慶時為了驅邪與熱鬧,運用傳統的爆竹、煙火,來構成一種公共活動。而燃放過後的煙火殘跡,也就是灰燼殘留,則形成一種圖案,變成藝術的收藏。蔡國強成為國際知名藝術家即基於此。

然而此次蔡國強的藝術野心太大,大到想在喜馬拉雅山上造一條煙火長龍,那就太過分了。藝術創作再怎麼高尚,美感再多麼震撼,如果是變成對生態的破壞,對大地的傷害,對萬物生存的威脅,再高大的藝術,就要受到最大的質疑。

蔡國強過去的藝術成就頗受稱揚,但此次卻大受批判。人們問道:把一條人造的煙火送上五千公尺高山,那有什麼美感?在天然的原始山脈,製造汙染,有什麼藝術?這樣爆破,除了破壞,有什麼真正美感?那裡沒有觀眾,除了破紀錄,製造錄影,有什麼節慶的意義?

由於民意反應強烈,中國大陸官方已對此展開調查。包括了是誰允許這個活動?誰批准這樣大面積的爆破?地方政府責任何在?始祖鳥有得到批准嗎?煙火爆破藝術,以後是不是要得到批准才可以舉行?這些都是有待確認,並形成規範的課題。

任何人都要記得任何藝術,都必須來自對生命、生態、自然的尊重,而不是以破壞生態和自然,來做為藝術的呈現。在生態保育的觀念下,所有對於大自然的破壞,即使號稱是藝術,也因為道德上的瑕疵,對人類生存空間的破壞,不再具有美感,反而變成醜惡的非藝術。

蔡國強和始祖鳥的整場宣傳活動得到反效果,恰好給我們上了最好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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