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茱莉安德魯斯伸開雙臂,穿越銀幕,擁抱了全世界。圖/摘自IMDb
文/陳煒智
自一九五○年代起,約莫有十多年的時間,好萊塢以彩色弧型闊銀幕、立體身歷聲音響、超高規格的視聽技術打造一系列「豪華大電影」。其中又以改編自百老匯賣座音樂劇的多部歌舞片,令全球影迷陶醉其中。而最具指標性的頂尖之作,當屬一九六五年問世,今年堂堂邁入六十周年的《真善美》(The Sound of Music)。
山景古城美景盡收
《真善美》一九五九年在百老匯首演時,評價其實不好——專業劇評人多半認為全劇過分甜膩,也過度簡化納粹於中歐擴張的危機,劇終翻山越嶺逃出納粹魔掌的地理設定也全錯,劇中人所爬的山嶺,會讓他們直接進入德國領土——然而,它的音樂、歌曲,還有它所散發出無以名狀的魔力,超越了評價,使《真善美》不僅在紐約造成轟動,也風靡倫敦,一九六二、一九六三年更積極籌拍電影,而且以當時業界最瑰麗的七十糎(釐米)膠卷,遠赴奧地利薩爾茲堡實地拍攝,將壯麗的阿爾卑斯山景以及古城街巷、湖畔教堂,盡收眼底。
一九六五年三月,電影版的《真善美》在美國隆重推出,首映的評價和舞台版本一樣毀譽參半,更有尖酸刻薄的「毒舌」影評人譏笑它是「觀眾最愛服用的糖衣謊言」。然而它愈映愈盛,最後雄霸賣座排行的榜首長達三十餘週,不但成為全年票房冠軍,更盤踞美國各地的首輪戲院長達四年半,由大城市演到二線、三線城市,再演到小村小鎮,最終更擊敗《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躍升電影史上的票房總冠軍。
在台灣,它最早以原名「音樂之聲」占據媒體版面好長時間,大概在一九六六年奧斯卡金像獎開獎前不久,台灣片商確立「真善美」的新片名後,這饒富深意的三個字就逐漸取代原譯。
一九六六年暑假,《真善美》以七十糎的氣派規格,登上台北大世界戲院獨家獻映長達兩個月之久,片中插曲〈音樂之聲〉、修女合唱的〈瑪莉亞之歌〉、懸絲木偶戲〈寂寞的牧羊人〉、雷雨夜安慰小朋友〈最喜歡的東西〉,修道院長鼓勵人心的〈攀登群峰〉,每一首都膾炙人口,更有甚者,〈Do Re Mi之歌〉以及〈Edelweiss〉也就此誕生中文版本繼續傳唱。
超級經典重回戲院
今年九月,《真善美》預計在全美各地重新發行。面對當前娛樂平台瞬息萬變的景況,這樣主打「超級經典重回戲院」的盛事,使新生代的觀眾有機會親身感受在串流平台、電腦和手機等個人觀賞設備無法體會的全方位視聽享受。
您可以想像一下這樣的情景:在高近四層樓、長達二十餘米的超大弧形銀幕上,映出阿爾卑斯山上的寒霜,空氣裡一片死寂,充耳盡是呼嘯的風聲。雲破霧散,峭壁之外,冰雪漸溶,風聲轉為鳥啼,再化成輕巧的絃樂,我們從高山來到平原,大地一片錦繡,厚實的銅管匯入,伶俐的木管也綴以花邊,觸目所及是湖泊、良田、城堡、農莊。在兩座山峰之間有一抹青翠的草原,遠遠走來一個女子,是個實習修女,還沒戴上正式修女的頭巾;只見她張開雙臂,轉身迴旋,引吭高唱:「大地新象,只因這音樂之聲」。
電影版本的《真善美》的確延續了舞台原典那股無以名狀的魔力。不僅如此,它還讓每一首歌曲都擁有能與之匹配的視覺效果,交織成一場從感官到內心的動人饗宴。記得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親自體驗大銀幕放映時,光在上述的段落就已被感動得淚流不止,電影才剛剛開始呢!
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Do Re Mi之歌〉——女主角打開大門,七個孩子身穿窗簾布製成的遊戲服魚貫而出;他們玩遍整座古城,採買齊全之後上山野餐,在群山之間高歌,再從山裡一路玩回來;他們的足跡遍及薩爾斯堡的每一個角落,電影運用快節奏的剪接,把破碎的鏡頭組成整首歌曲,所有觀眾就像故事裡的七個孩子一樣,經歷了整趟上山又下山的旅程,我們的人生也因此變得再也不一樣了。
走筆至此不禁感嘆,台灣的觀眾,在六十周年紀念的關鍵時刻,是否也有機會在最豪華氣派的電影院,親身體驗《真善美》的無限魅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