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我最喜歡的地方,是窗台。那裡有陽光、有風,還有一個永遠變化的舞台。每天,我趴在那裡,看人走過、車流經過,也看天空偶爾掉下一片羽毛。
今天的舞台,迎來了一位特別的訪客——一隻鳥──眼睛黑亮的白頭翁,輕巧地落在陽台上,帶來一絲被風吹皺的氣息;牠抖了抖羽毛,像是在卸下一路的塵土,又像是再整理一身的故事。
我沒有出聲,只是趴得更低,尾巴慢慢擺動。這不是捕獵的姿態,而是好奇——牠會停多久?為什麼停在這裡?牠下一步會去哪裡?牠停留不到十分鐘,忽然,微微俯身,雙翅張開,像做了個深呼吸,隨即一躍,融進風中。那一刻,我想到另一種鳥,名叫白頰黑雁的故事。
出生在四百英呎懸崖上的白頰黑雁,與眾不同的是,父母不會提供食物,所以,剛睜開雙眼的幼鳥,迎接的新生,是兩條近似死路的選擇:留在巢中,慢慢餓死;或者跳下懸崖尋死,有可能這一躍,倖存下來,覓食成功,但據統計跳崖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三十。
我不大能理解這樣的命運安排。
或許,剛才停佇的白頭翁,也有自己的「懸崖」。或許牠曾顫抖著試探第一步,或曾在風中被推搡、被考驗,終於學會飛翔。今天牠能自在地飛來,又能從容地飛走,是因為曾經跳過那一次非跳不可的崖。
白頭翁也好,白頰黑雁也罷,對於每一隻鳥來說,不論害怕與否,都得飛出去;迎著風,不論準備好沒有,都得上青雲;努力振動翅膀,不然何為一隻鳥呢?
當我理解了屬於鳥的懸崖後,若有所思;窗外的風依舊,天空也依然湛藍,我低頭舔了舔頸後的毛,回到我的陽光角落。作為一隻貓,我不會飛翔,更不必跳崖才能填飽肚子,那麼什麼是我的懸崖?它會以什麼樣子出現?你呢?什麼是屬於你們人生非跳不可的懸崖,哪怕粉身碎骨,也頭不回,直接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