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pril Chiu

「The older I get, the more that I see. My parents aren't heroes, they're just like me.」歌手Sasha Alex Sloan哼唱著這首〈Older〉，悄然地帶我回想起，那天的台北街道，父親在電話裡微笑著對我說：「那妳這周要不要回嘉義陪我們呀？」父親從小就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嚴肅而偉大，所以當他第一次以有點撒嬌的口氣邀我返鄉時，我才發現，我必須長大了，爸爸其實不必再是英雄了──爸爸可以不用什麼都會、不用高高在上、不用當孩子們刀槍不入的神盾了。

爸爸是我們的英雄，但為什麼他成了英雄？我卻答不出來；爸爸想當英雄嗎？我認為他沒有，是時空與家庭，讓父親只能成為英雄。

多年後我也成了母親，我想當孩子們的依靠、想當他們的英雄，卻在說出「媽媽上班好累，可以安靜，讓我休息一下嗎？」但仍然被活力滿載的孩子們無視時，脆弱轉為憤怒，而後將情緒重壓在孩子身上，隨之而來的便是充滿後悔與無奈的夜晚。我不喜歡那樣的自己，所以漸漸知道，我不必成為英雄，孩子們也不需要一位英雄。

想起過去父親是如何在工作壓力下，讓自己成為英雄，奔波、勞碌，然後不再有空閒與孩子玩樂，英雄只得變得沉默寡言、高不可攀，一味付出卻鮮少分享，然後在時光裡老去。年老後，又是經過哪些心理掙扎，才讓自己放下英雄光環，在兒女面前道出自己的想念與渴望陪伴，展露出需要被呵護的嬌弱？

我決定不再把父親當英雄，還要鼓勵父親在接下來的人生，譜自己的故事，這故事裡，他不必當一位英雄，不必堅強、不必犧牲、不必孤獨，只需要做他自己，就會是我們心中最棒的父親！

當我們不再讓自己當英雄後，必然會經歷一次次的挫折、一次次的傷心，但無妨，愛本來就不容易，能在愛裡安心地做自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