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愛倫
白髮姐姐梁紹典一向是我的及時雨。
早上八點她就來基隆接我去上中廣蘭萱的節目。中午,我和新書責任編輯靜芬吃午餐,之前已經跟她說明最近要住在醫院陪病,所有關於新書《親密搶奪,誰在拿走你的錢》的通告,都停止或改期;她送了我一本《中西合療抗癌逆轉勝》,我心情安定。餐後,靜芬送我去上黃大米Podcast。再之後,在錄音室樓下超商,我和新朋友退休英文老師周玉靜喝了杯咖啡。晚上參加lily生日party,八十多個客人我認識九成;一個通告造福這麼多朋友的快樂,值得。
次日一早,因為我在錄Podcast,先生得獨自去榮總報到。當我準備朝榮總出發時,先生來電要我回家拿去年開骨刺時用過的束腰;先生說:「妳晚上不要趕來,明天兩點到病房就好,那時我該從恢復室推回病房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阿娜答通了電話,他手術排第一刀,護士六點就叫他起床,他覺得自己精神很好。提醒我:「病房冷氣很強,妳要帶厚外套來。」我從社區搭鄰居彭如萍一段便車再轉公車抵榮總,手術病人動態資訊看板上出現:吳定南手術中。我一個人坐在家屬等候區,暗自默語:決定獨自面對是自己的選擇,既然孤單感在預料中,當下也沒有想說話的對象或心情,那現在穩定情緒,就是學習獨立的第一課,我,可以的、必須的。
三小時滑過,主治醫生打給我:「標本取出,妳可以來看一下。」「不了,您做主。」我有影像過目不忘天賦,所以一向不接觸震撼性的畫面;但隨後,我撥電話到手術房:「我想看一下。」面對病兆的實體器官,我只問關鍵事:「有複雜狀況嗎?需要後續治療嗎?」
「我知道妳容易緊張,但現在不必緊張了,一切結果都照著劇本走,每個環節都是在安全範圍內。」
因為在門診時相遇,也交換過指數紀錄,所以朱延平導演是少數知道定南要住院維修零件的朋友,他來訊:「我在佛堂念經,有祈求保佑185平安健康。」我習慣他的搞笑,突然這樣正正經經的溫暖,特別感動。
平安出院了,我文字慶祝先生已在復原路上,老友來訊:「大哥再次動刀?都沒有聽妳說起,剛剛在FB看到,但,看妳反常的不焦慮,輕鬆面對這一切,真為妳感動……」
我簡覆:「我真的不一樣了。」
她再回:「我認證。是真的。」
一切如常。不動聲色。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