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芳

小時候總愛裝大人，將父親桌上的書籍、記事本翻翻看看，想知道大人都在忙什麼，為什麼有讀不完的書與寫不完的字。父親也總是樂於分享他年輕時候買的書籍：三毛的《稻草人手記》、練書法用的《王羲之習字帖》、劉墉的各種散文，也有一些鬼怪雜談，讓我讀得津津有味。

不過父親的收藏中還有一疊信，每當有人靠近他會馬上折起、放入信封、收進抽屜，再用鑰匙鎖上。我曾經看過父親打開抽屜，那些信甚至是被壓在筆記本底下的！好像怕被人發現，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沉重的祕密。

有一次趁父親不在家，我偷偷拿著鑰匙，打開一封封「潘多拉的信」，信中寫著：「ⅩⅩ吾兄，上次你寄的那筆錢已經收到了，……」然信末又寫著：「最近孩子開始上學，為了不要忘記中文是否能寄一些童書讓他們閱讀學習。」我忽然想起母親曾對父親說過：「你是不是又借錢給你國外的妹妹了，現在小孩子上學都要用錢，你怎麼可以再借給別人！」但父親總是摸摸鼻子說沒有，或是說錢還夠用。

我將這件事情藏在心底，因為如果是我，好像也無法拒絕手足的懇託。

幾年過去，我們家的錢終於夠用，信也終於停了，只是我也發現父親架上的書也好久沒有更新了。有一天跟久久才回國的親戚吃完飯，母親偷偷跟我說，你爸以前都會借錢給他們，他以為都沒人知道嗎？你一定也不知道，但是那些信我每一封都看過了，我只是不想說而已。

原來父親的祕密被我發現也被母親知道了，但沒關係，我們不戳破，它還是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