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二姐小叔的兒子要結婚了，她喜孜孜地跟我討論衣服穿搭。她的小叔經營服飾業，事業有成，不忘回饋家人，對我姐也敬重有加，二姐把這個場子看得很重要。

上星期在line上和二姐討論，敲定一襲深藍洋裝，搭配粉色香奈兒風小外套，配上湖水綠包包，一切妥當後，她又去忙她的義工志業了。近午時分，我正忙著中餐，她打電話來討救兵：「麗玟居然要跟我穿一樣的衣服，二個人竟然撞衫啦！」

麗玟是二姐的弟媳，她要二姐傳line給她看二姐為婚宴準備的服裝，然後，也去買了件淺藍洋裝，並搭一件粉色罩衫，跟二姐的裝扮相似度極高。

二姐和麗玟有著革命情感，她們嫁入東部一個家族感情深厚的家庭，公公嚴厲，婆婆碎唸，八個子女事親至孝，媳婦的飯碗捧得戰戰兢兢。麗玟說話不經大腦，做事粗枝大葉，烹調功夫普普；我二姐笑臉迎人，說話溫婉，處處識大體，還會細心記下餐廳吃過的好菜回家試做，博得大家讚美。

這樣的對照，妯娌關係會緊張嗎？不會。麗玟不會騎機車，我姐負責接送孩子上下學；我姐要煩惱三餐菜色的烹煮，麗玟就包辦洗碗；麗玟可以窩在房間看小說，我姐則時不時要代替公公出席鄉鎮活動，每天不得閒。但粗線條的麗玟，喜歡說笑話逗嫂嫂笑，二個人常在公婆午睡時分，一起聽音樂，喝咖啡，聊著家鄉事，回首青春，也攜手未來。

公婆過世後，他們都搬到台北，每年公婆生日、忌日，端午、中秋、重陽，手足一定家聚，過年更是全家團圓席開二桌，二姐幾天前就要上街採買年菜。除夕當天，吃素的二姐掌廚做素食，麗玟煮葷菜，合作無間，一家和樂的畫面中，我深深感念二姐無私奉獻的那顆慈心。

這幾年麗玟罹癌，二姐常去關心她的健康，幫忙做些家事，她對我姐依賴更深。我姐只要一回台中娘家，她就「奪命連環叩」詢問芳蹤，常常打電話一聊半個鐘頭以上，我姐總是耐心傾聽，不時安慰，妯娌情深讓我這個妹妹都要忌妒啦。

我和二姐再度討論第二套衣服的可能性，後來，二姐又投降了。「也沒關係啦，我們妯娌就來個姐妹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