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淑儀

或許因為人類善於遺忘，所以需要研究歷史。大抵我們都相信，鑑古知今的作用也許可以讓人類在瀕臨瘋狂毀滅之前停下腳步，爭取出一個謹慎合宜的生存空間。

這是有著豐富歷史學背景，且為暢銷系列書《人類大歷史》的作者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連結：從石器時代到AI紀元》一書所關懷的重點。也因此在AI的議題上，他撇開技術應用或是隱私挑戰的議題，將AI系統裡的「連結」（Nexus）含義標示出來，並置入人類文明中資訊網路脈絡的一環，審視資訊網路演化為人類文明帶來的革命與危機。

不透明形成強烈對比

他推論，智人之所以能夠征服世界，主要的關鍵在於懂得運用資訊，把人們連結起來。如故事創造出國家、宗教、法律、貨幣、企業；文件、官僚制度創造出人民身分認同及等級制度。這些資訊網路促進了大型合作的可能，也加速了權力的流動與掌控。作者認為資訊網路在追求真理真相與秩序的擺盪下，產生了許多影響人類的大型動力及組織。例如事實的收集、真相的釐清，導致科學的日新月異和自我革新。而權威的集中則如《聖經》的萬年一本不可動搖。而呈現在現代社會中極為鮮明的例子，則是民主和極權社會的形成。怎麼運用資訊的流動，就會形成怎麼樣的政治體制。

民主體制的自由對話、自我修正模式和極權體制的資訊集中、不透明形成強烈的對比，也對人類社會形成巨大的影響。這樣的思考方式讓作者哈拉瑞在展望AI的發展時，特別在意資訊被利用的方式與境況。

環顧現階段社交媒體的演算法則、監控系統的無孔不入，以及AI具有自行成長與改變的能力，似乎都偏向於資訊網路並不透明、高深莫測，甚至是無法預知的未來。

人類負責任的態度

人們能夠運用資訊網路來編制權力的運作，而極權的掌握最終能讓人性趨於瘋狂，乃至毀滅。就現階段而言，作者哈拉瑞認為如科學演進、民主體制當中的自我修正機制，是最能夠做到不讓AI的資訊網路滿溢到極權專擅的地步。

從我的理解來說，自我修正機制的提出，是一種對於人類作為必須扛起責任、負責的態度，但也接近一種道德觀，關於良善的動機、和萬物共融的視野。作者哈拉瑞認為面對AI的崛起，面對那些不可能預知的AI未來，我們人類就像神話故事裡，面對要不要去召喚自己控制不了的神奇力量，依然具備選擇的權利。在技術的演化上，歷史也許是進化的，但在生存的抉擇前面，人類遵循的還是某種道德的本質，想要的仍是「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如果是期待《連結》這本書帶來的是，關於AI在個人生活連結上所開創的世界或特殊意義，或是更深入審視的人文視野，那麼會是失望的。但如果是著眼在將AI是為資訊網路的一部分，而推衍AI技術帶來的影響，以及在人類資訊網路演化中扮演的角色，卻仍具備相當的參考價值。雖然作者哈拉瑞強調資訊不一定帶來真相，但是作為討論AI對人類文明的影響，這本書（資訊）仍然揭示了某種事實和真相，是需要人類共同去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