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巫G1033

丈夫最近成了一座活躍的活火山。

熱水瓶插頭沒拔、冰箱門開過久、電視聲太大，一丁點雞毛蒜皮之事，他都能夠持續好幾天不說話也不理人，一回兒子如廁後忘記關燈，兩人脣槍舌戰整整半個多鐘頭，是在收到兒子的求救訊息才暫且休兵。

甚至，丈夫連最疼愛的小孫女久久回家一趟，也是繃著一張嚴肅的臉，眉頭緊鎖，孫女精心準備的表演和笑話，一個鼓掌鼓勵或笑臉都沒給。那晚飯桌上沒了祖孫間逗趣的一問一答，塞滿窒息的寧靜與尷尬。

和丈夫相處二十多年來，從沒見過他這個模樣，查詢網路後愈加發慌，一心想帶他看醫生。牛脾氣如他硬是不從，大小爭吵從幾個月一次，逐漸演變至幾個星期，更甚者幾天一次，總是要小兒子出面調解，打算拚到底的兩人才為腥風血雨畫上句點。

「爸會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小兒子的話令我頓時醒悟。回憶我自己那段「轉大人」歲月，日日夜夜頭頂總是烏雲密布，對於平常追的劇深感無趣，外出買菜也是滿臉愁容。

平常沒什麼說話的鄰居也擔憂地上前關心，無論烘焙、縫紉還是看小說，彷彿瞬間和所有喜好分離，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半點興趣。

那時先生都做了些什麼？如平常般的煮飯、做菜，加上幾撮關心與陪伴調味。

經過小兒子提點以後，睡前我會和丈夫分享兩人今日所遇種種再互道晚安，早上搶在上班尖峰時段前，和丈夫一起走到附近小學操場，在黎明柔光擁抱下，運動散步，說附近花草樹，聊周遭人事物。

起初丈夫確實不甘不願，前一兩天虛應配合，接著好幾個星期便想天天睡到自然醒，也不乏做家事時，氣氛和諧地聊到一半，因我誤觸禁區，搞得自己一身灰煙瀰漫。

「這種時候媽都怎麼辦？」眼前的小兒子炙熱目光直直凝視；那陣子兒子常躲公司加班或睡朋友家，盡量不與丈夫碰面。

「陪伴，好好陪在他的身邊就好。」

現在，丈夫已經轉型成功，活火山也成了休眠火山。但那陣子保持下來的習慣仍然持續，甚至有時還是丈夫拉我到戶外運動晒太陽。望著丈夫跑在前頭的髮尾隨風飄逸，忽然有個奇特的想法：更年期是更上一年，如學生暑假過後升一個年級，那麼挑戰或夢想也該跟著更上一層樓吧？

「要不要嘗試跑馬拉松？」隔壁丈夫上一秒還在專注調節呼吸，下一秒面露燦笑，襯著紅通雙頰，看起來滿是熱情。「沒問題，讓我們成為馬拉松界的銀髮國手吧！」丈夫目光炯炯說大話的模樣，還真像一瞬間回到大學時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