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正宏

尖嘴、長腿、黑白相間的頭頸、赤紅的頂冠與潔白的身軀，尤其優雅的舉止，是丹頂鶴深植於日本人心中的瑞鳥印象。

據聞在江戶時期，丹頂鶴還頗為常見，不料因遭大肆捕獵、溼地過度開發，造成其數量陡降，甚至一度被認為已然滅絕。

直到1966年冬日的北海道釧原，伊藤先生在其乳牛牧場裡，竟驚喜發現一對丹頂鶴的造訪。自此，伊藤先生婉拒任何的外出邀約，而以更見活力地，每天早上備足玉米等食物，悉心照顧，丹頂鶴的數量才得以漸增。同時，該一訊息在鄰里間相傳開來，民間自發性的保護活動也開始有了擴展。

是丹頂鶴改變了他的日常，抑或伊藤先生改變了牠們的世界？

為親睹風聞，去年初，我特地飛往北海道。且在日出濛亮之前，趕赴音羽橋，遠眺位於雪裡川的丹頂鶴棲息地。待日出後，再追隨牠們的飛行路線，奔抵鶴居村的伊藤先生牧場。

我在牧場外圍的柵欄，倚望紛來沓至的丹頂鶴，自若地降落在皚白雪地上。

早上九點，工作人員準時用推車送來食物，牠們雖雀躍不已，卻從不爭搶，滿是端莊從容。餐後，牠們沒有立即離去，時而梳理羽翅，時而閒步交談，怡然自得。當然，追逐嬉鬧、吐氣長嘯、求偶示愛的場景，亦觸目皆是。相信彼時的伊藤先生，必也十分樂見這畫面。

我倍感欣慰地傾讀這人與丹頂鶴之間的社會實驗（social experiment）。

可又不免推想，那，人與人之間的社會實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