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赫連擁
在雨季剛過的工地旁,我瞇眼低頭漫步。並不是因為生性害羞,而是為了尋找野菜。
野菜經常以野草的姿態,混跡都市草坪,滋生於牆縫。受僱於人的園丁,開著割草機一視同仁輾過。而尚待開發的住宅區工地,成了它們恣意生長的最後舞台,也是瀕臨絕跡的原始野菜園。
酢醬草煮水熬,過濾放涼加蜂蜜,酸甜猶如檸檬水,附帶特殊青草味。
蒲公英渾身寶,葉子汆燙鮮吃,幾滴麻油辣醬或黑醋,再苦也能下嚥。
野蘿蔔葉子汆燙,纖維粗糙有嚼頭,微甜微苦交替,適合醃製雪裡蕻。
毛茸茸的貓耳菊也是苦的,咀嚼後有種喝茶般的回甘,久煮仍青翠欲滴,汆燙後蒜炒絕佳。
車前草涼血解毒清肝瀉熱,藥性偏寒似乎不適合我,在美國常見的是長葉車前,被官方歸類為雜草且具有入侵性。然而,我曾數次移株陽台花盆卻從未成功種活過,此後每見僅止於觀賞的緣分。
蒔蘿茴香混種雜長,隨處聞到不費眼力找,掐一小段最嫩的綠心,剁碎了包餃子挺美味的。
還有開著美麗紫色花朵的野蒜,又名薤白,今年已經找不到了。懷疑有人移栽回家裡後院,或被識貨的吃貨不講武德貪婪卸貨,拔到一棵不剩了?我心裡甚至暗想,是否該去買一包種子,一半家裡種,一半哪天撒到這塊野地裡,隨你們愛長不長,也許到了夏秋我還能收穫一小把?
我摘採野菜的身影,應該已被頭戴GoPro鏡頭的自行車騎士路過順便拍了去……在我察覺到的瞬間,心裡只是閃過這樣的念頭:「不知哪天會被冠上什麼樣的標題,伴隨著影片上傳網路?」譬如:「窮到摘草吃的亞洲婦女?」還是:「路邊採藥草的女中醫?」
不過,不管你怎麼編排,我應該沒有吃虧。GoPro騎士到底也被我寫入了文章裡,歸入我今年野菜手記中的一抹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