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麗賢

古人說：「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感嘆知音難尋。

被譽為「一代天籟歌王」、「歌壇長青樹」的費玉清以幾近完美的聲線和深情的歌唱風格，詮釋雋永的老歌、清新的民歌和契合時代潮流的流行歌曲，贏得眾多歌迷粉絲的喜愛和讚譽。相信喜愛費玉清的歌迷，應會記得〈晚安曲〉、〈一生的朋友〉、〈情深往事〉、〈曠野寄情〉和〈千里之外〉等膾炙人口的歌曲。不論時代如何更迭，音樂潮流如何變革，費玉清的聲音代表性和音樂影響力，在華語音樂圈幾乎無人能出其右。他在二○一九年十一月的最後一場退休「封麥」演唱會，感性地對歌迷說：「當一名歌者，就在尋找知音，你們都是我的知音。」

聲氣相求者，謂之知音。著作等身的余光中老師在《粉絲與知音》一書中則說：「粉絲是為成名錦上添花；知音是為寂寞雪中送炭。」誠哉斯言，聞風而至，風過而沉的粉絲可能一時嘯聚，風起雲湧，也容易銷聲匿跡；知音則是「未來」的回聲，更可能是「身後」可貴的掌聲。如余老師所言，有些知音甚至要等到作家或藝術家過世才出現，例如梵谷與莎士比亞等，都是過世後才得到遲來的肯定。

知音不僅難尋更是珍貴，知音可貴處在於慧眼獨具，甚者能勇於暢言所見。明代馮夢龍《警世通言》中的「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是美麗的傳說；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他們的交情是傳奇經典。伯牙一首〈高山流水〉，曲高卻和寡，然而能引發鍾子期「於我心有戚戚」，深中肯綮道出曲中的旨意，知道伯牙意在高山抑或流水。子期死，伯牙浩歎世間再無知音，留給後代讀者「人之相知，貴在知心」的感悟，知音獨來獨往，欣然會心，知音的信念源自深刻的體悟，知音終究能充分理解「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的價值。

就物理學的觀點，振動源發出聲波的頻率必須與接收體原本的「自然頻率」相同，才能引發聲波共振，發出聲音形成共鳴。換句話說，兩頻率相同的發音體，其中一個發音體振動發出的聲音，經空氣傳遞至另一發音體時，此發音體也隨之振動，稱為聲波共振，而發出聲音的現象稱為共鳴，共鳴條件就是二者的頻率相同。鋼琴調音師常利用音叉發出的聲音與樂器產生共鳴，調整樂器音調的高低；而小提琴、古典吉他和胡琴等弦樂器都具有共鳴箱，可使弦線發出的聲音與共鳴箱內的空氣共振，增強聲音的響度。

簡言之，成為知音，「思維頻率」必須「麻吉」，好比發出聲波的物體頻率與接收物體的自然頻率必須相同，才能共振。產生共鳴可遇不可求，除非透過科學方法試驗與調整，才可能在實驗中找出接收體的自然頻率而共振。

費玉清的哥哥張菲曾主持電視綜藝節目，節目中女歌者以某一頻率和音調的高音唱破高腳杯，在座藝人嘖嘖稱奇，直呼不可思議。歌者發出的聲波頻率竟能與高腳杯的自然頻率相同，節目一播出，成為提升該集收視率的焦點。同樣的情況，著名的俄羅斯男高音Vitas在一次演唱會唱破桌上的水晶杯，這不是特異功能，而是真實的聲波共振，顯示歌者當下唱出的聲波頻率與杯子的自然頻率相同，透過共振將杯子震破。

唱破高腳杯，容易嗎？實驗結果，如果不知道杯子的自然頻率，當然不容易。「知音難尋」、「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從物理學聲波共振的概念，有其道理。費玉清能獲得眾多戚戚的知音，證明他的唱功不同凡響，最重要的是唱入聽眾的心坎裡，引起相同頻率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