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巢的悲歡歲月

文/郁思 |20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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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郁思

後院廊下一個廢棄的電扇因為太高,又沾滿歲月的油膩,嫌麻煩總沒有把它拆下來。

去年三月開始,有鳥兒來銜泥築巢,做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鳥窩,電扇當然更是不能拆除了。誰能抵禦可愛鳥兒的誘惑呢?他們小巧玲瓏,灰黑色的羽毛,胸部一片白色絨毛,是漂亮的一對夫妻,我連他們是什麼種類的鳥兒都不知道。

先生說「好聰明的鳥兒,選這樣一個遮風擋雨,避熱躲難的電扇來當住家,松鼠那些動物都爬不上來的。」

第一窩孵出四隻小鳥,剛孵出來的小鳥,黑絨絨的只會張著黃口小嘴要吃的,看著並不討人喜愛。總是鳥媽坐臥巢內,鳥爸守望左右,好像他是鳥警察,可以抵擋壞人的襲擊。

鳥爸鳥媽輪流捕小蟲,餵那永遠無飽期的黃口。

大概一個多月後,黃口長成了跟爸媽一樣的灰口。再幾個星期,醜小鴨女大十八變,變得跟爸媽一樣的可愛討喜,開始要跟爸媽學飛了。

每天看著看著,到底錯過了他們飛離的時刻,看著空巢的鳥窩,內心興起許多的不捨。

今年來了第二批第三批鳥兒,才知道鳥巢從來不寂寞,還會有許多鳥爸媽來鳥巢生孩子養孩子;直到那次意外事件之後,鳥巢走上永遠的寂寞空巢路。

那天午睡醒來,一隻被咬死的鳥兒屍體,躺在小狗波波的狗墊上,波波邀功似的對著我又跳又叫。

那是一隻剛長好翅翼練習飛翔的小鳥,應該是在鳥爸媽的示範鼓勵下,舉翅飛起,一時失足掉落地面。鳥爸媽一定大聲唧唧叫「再飛呀!再飛呀!把翅膀舉起來再飛高一點。」

但是波波沒有給他再飛的機會,咬住他的小身體,叼回坐墊上。小小體重不超過二十磅的波波,很久以前在後院咬死過一隻松鼠,松鼠體積比鳥兒大,波波不能把松鼠拖進狗洞門。先生在後院發現松鼠的屍體,用袋子裝好放入了垃圾桶,並斥責波波「波波,不可以,不可以。」給他臉色看,卻沒有動手打他。先生是很喜歡這個活潑靈動的小狗的,還替波波找理由:「動物的本能嘛,波波可能有獵狗祖先的血統。」

這次小鳥的悲劇,先生完全忘記了他當說過那句「動物的本能」的話,抓著波波狠狠的打了他:「bad dog , bad dog 。」打得波波哀哀叫著。

先生跟我一樣,早就跟鳥兒培養了深厚的感情,哪能這樣接受突然而來的失落呢!

聽著籬笆上鳥爸媽淒厲的嘶叫,我眼淚簌簌流下來。那是鳥窩最後一隻鳥兒,我看著他一天天從醜陋的黃口,長成跟爸媽一樣的灰口;看著他在爸媽的餵食中,漸漸長大了身子;看著他在鳥巢休息站立,養精蓄銳,期待能像爸媽一樣一飛沖天。但是那天他沒能一飛沖天,而是沖到地面,被波波咬著,喪失了稚嫩的生命。

鳥爸媽第二天,第三天都在籬笆上跳上跳下,呼叫他們永遠不會再回來的孩子。

一個多星期後鳥爸媽終於放棄了希望,他們沒有再出現在籬笆上,更沒有飛上他們曾經養兒育女的鳥巢,那是他們永遠不願再回去的傷心地。

曾經輝煌多時的鳥巢,歸於沉靜。

鳥兒走沒有跟我說再見,他們如果回來還認得我這老主人嗎?我曾經見證他們孵蛋的辛苦,養育的勞累,每天跟他們說幾句他們聽不懂的話,看著他們飛來飛去的身影。

萬物有情,他們應該感受到我的情誼。

如今空巢的鳥窩,獨自面對春夏秋冬的豔陽炙熱,面對秋冬春夏的淒風苦雨。有幾次,我似乎看到一隻匆忽而過的小鳥,原來是我的幻覺。回過神,哪裡有鳥兒的身影?

先生說「也許明年春天,鳥語花香時節,鳥兒會再回來孵蛋養育下一代,我們會再次看到鳥兒生兒育女的歡樂時光。」

當然那早已不是今年鳥兒的容顏!

我每天佇立窗前,望著空巢問:「鳥兒啊!你們永遠不再回來了嗎?永遠都不回來了嗎?」問得我剛擦乾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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