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車炎江

英國傾舉國之力完成伊莉莎白二世葬禮儀式後，緊接著登場的是作曲家沃恩‧威廉斯（Ralph Vaughan Williams）的作品展演，因為二○二二恰逢沃恩‧威廉斯一百五十周年冥誕；而其中最負盛名者，當屬「三合唱團音樂節」（Three Choirs Festival）。

自一七一五年創辦以來，三合唱團音樂節迄今已逾三百年歷史，節慶展演曲目集結了英國最受喜愛的各類合唱作品──除了韓德爾外，還有國寶級作曲家珀瑟爾（Henry Purcell）、艾爾加（Edward Elgar）、霍斯特（Gustav Holst）和沃恩‧威廉斯等人的樂曲。他們不僅成為英國文化和國家精神的代表人物，藝術造詣和成就更得到國際樂壇普遍認可。

這些在維多利亞時代後期培育的英國作曲家，習得嚴謹高妙但抽象艱澀的德奧學院派作曲技法；但面對合唱音樂消費巿場的凡俗品味，採取的是兩極化的展演實踐──不是極大（聲勢浩大）就是極小（精緻親密）。前者指的是集結龐大合唱人口且和管絃樂團聯演的大型作品，延續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以降的德奧經驗，但放入英國特有的旋律素材；後者則走入室內合唱曲或是重唱曲類型，尤其是英國人最愛的浪漫曲（romance）、客廳敘事歌謠（parlour ballad）、卡農曲（canon，英國人稱之為round或rota）等。

一九○○年，伯明罕音樂節委託艾爾加所創作的大型合唱管絃作品《老翁吉隆之夢》（The Dream of Gerontius），使用牛津運動領袖、學者主教紐曼（John Henry Newman）創作的同名主題詩集作為歌詞，透過虔誠老者吉隆在臨終前悔罪、死後靈魂得救贖的歷程，展現浪漫晚期大型合唱管絃樂曲的浩瀚樂音。雖因多重不幸因素導致伯明罕音樂節首演時慘遭滑鐵盧，被稱為英國音樂史上最難堪的演出之一；但一年後再度演出獲得成功，也確立了艾爾加與此曲不朽的歷史地位。

除了前述合唱節慶吸引人潮蜂擁而至的趕集現象，歐洲中產階級就是合唱藝術的廣大受眾和積極參與者。合唱音樂在追求崇高、超越、純淨的神聖和諧境界之餘，尚須迎合消費巿場的通俗品味，而英國維多利亞時代大量生產的客廳敘事歌謠，就成為中產階級家庭生活起居、社交娛樂的重點音樂。詞意清新典雅，旋律容易哼唱，讓這類歌曲成為傳唱至今的永恆經典，例如〈甜蜜的家庭〉（Home Sweet Home）便是其一。

此曲係十九世紀著名暢銷金曲，主旋律為英國作曲家畢夏普（Sir Henry Bishop）手筆，選自一八二三年的歌劇《克拉莉》（Clari）。發表後迅速流傳至歐陸，成為家喻戶曉的通俗歌曲，並有多闋改編版本（包括混聲四部合唱版），迄今仍廣為人知。（本專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