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母
高齡九十歲的婆婆小感冒,起初不以為意,拖了一個多月到大醫院X光一照,是肺膿瘍,因年紀太大,醫生評估風險較高,跟家人討論後改成風險較低的引流治療方式。
在肋膜上打了一個洞,放進一根指頭般粗的引流管,從體內慢慢引流出暗綠色腥臭的液體,流進一個標有刻度的長方型容器。婆婆有四個兒子,我是大媳婦,老公使了個眼色,我懂。
打電話跟公司請假,我收拾起簡易行囊,一起住進四人病房。
原本脾氣就不好的婆婆這會兒身體有恙,鬧起情緒來真的是很番,好言好語規勸,她怒急攻心地說:「等妳生病就知道」蛤!這算是詛咒嗎?三個小叔白天有空輪流來看她,她乖得像隻小貓,小叔們讚她是最配合的病人,因為他們只待半小時就離開。
老公請了一天特休到病房陪我照顧婆婆。他看我帶她上廁所、洗澡、換衣服,幫她買飯、切水果,推輪椅帶她到中庭晒太陽,按摩拍打躺僵的背部,記錄引流出的液體……忙得像隻蜜蜂。他為我買的咖啡涼了、藍莓貝果吃了兩口……將尿溼的床單換好,已經沒了胃口。
當婆婆可以出院時,我對照護的工作已經很上手,打趣說現在第二專長是看護。躺在久違的大床上舒服的吁口氣,枕邊人說:「下輩子換我來當妳的妻。」
嗯,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