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這一則〈猿遺乳〉的故事,相當感人,出自古籍《傷心錄》。
猿猴,是最類似人類的有情眾生,牠們的長相、眼神、動作、感情,甚至基因,都跟人類相近。看到猿猴就會想到人,對與我們如此相似的動物,又何忍綑綁,何忍傷之、殺之?那跟殺人有什麼兩樣!
〈猿遺乳〉敘述的是一對猿猴母子的故事。古時有位彭姓人士,他的射藝高超可以百步穿楊,平日也喜射獵。有一天,他進入山林中四處查探,走到一條小溪邊,看到對岸一棵樹上有隻母猿,正懷抱著小猿在餵乳。然而,這一幅親子圖沒讓彭某生起憐憫心和慈悲心,反而生起了殺心。
他張起弓,射出一箭,沒入母猿膀臂,傷得甚重。母猿自知無法再撐多久,但牠仍勉強抱著孩子繼續餵乳。直到孩子再也吃不下了,母猿又在樹上摘下數片葉子,將剩餘的乳汁擠在樹葉上,再將葉子放在孩子身旁,嘴裡發出嗚嗚聲響,似乎是在告訴牠們,如果肚子餓了可以舔食葉片上的乳汁充飢。接著,母猿大聲悲號後便氣絕身亡。
幾隻小猿猴圍著死去的母親,悲傷得不斷跳躍號叫。唉!失恃的孤兒,還能活多久?葉片上的乳汁,連飽餐一頓都不夠。但將乳汁擠在葉片上,是身為母親最後能為孩子做的事,牠已盡了全力!
以生態保育的觀念來看,殺死懷孕或正在撫育孩子的動物,是犯了大忌的;以道德人倫的觀念來看,殺死正在撫養嬰兒的母親,更是殘忍無情。看猿猴母子親愛情重,那一箭何忍射出!
鶴子也為猿猴母子感到心痛,題詩曰:「念乳無多暫止飢,相看含淚兩歔欷;秋風也似淒情甚,不忍溪頭捲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