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拔蘿蔔的拔拔……」老闆補充介紹詞時，沒有人不笑開的。我還認識姓嚴單一個字「格」，姓高單一個字「度」，都讓名字詼諧。賴拔作為房地產公司老闆，對我是一種提醒，要有好學養與內涵，名字跟發音都只是形式。

我欽敬的人卻給了我一個討厭的暱稱「小吳」，連鎖反應是年紀比我小的同仁，也小吳、小吳一直喚。

這天他喊我到某大建設公司開會，賴拔會前說明，這次爭取台中雙十路案子算小魚，但辦得好，跟著有大魚。除了總機留守，全員出動，一字排開，環肥燕瘦果然都齊了。

台中案是一個蝶翼結構大樓，住戶採光好，但側翼逼近又有隱私問題。賴拔提出每一戶加贈窗簾，不願意加裝則減價。辦理發表會當天，現場如他所願邀請小提琴樂隊、白桌椅、花束以及咖啡、茶點，藝術風為外型特殊的大樓加分。聘請的業務五六名，都接受字畫等培訓，對於西方藝術起源與審美，都能扼要道來。

公司順利釣到大魚，大肚鄉台鐵老社區，即將規畫重整。會議再度拉回台北，賴拔把不利社區的鐵軌轉化為台灣傳統情誼，施以隔音牆工程降低噪音之苦，並經名家彩繪，弱勢不再弱，而且成為景致。

他如廁時，建設公司總經理特助，一個自負的人，長有富貴國字臉，有點年紀可皮膚細緻，讚歎地說，「你們賴拔口才真好。」

這個稱讚打醒了我。道行有差，特助聽的是內涵，我聽的是型態，我跟賴拔講話，總注意他口吃嚴重，總要拔拔拔很久，才能說完名字。

賴拔回座了，看見我們嘻笑，「小小小吳，你們笑笑笑什麼？」

「我我我們不是笑笑你……」我是公司第二個口吃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