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薇

四十八年前的那個四月，總統蔣公於清明節過世，國喪期間娛樂場所暫時不開放以示同哀。我們早就約好的登山聯誼活動，決定依計畫出發。

一路顛簸來到石碇的皇帝殿登山口，同行好友因受不了山路蜿蜒，車內乘客擁擠，空氣汙濁，又沒座位，一路吐到下車，慘不忍睹，真是出師未捷。

皇帝殿的稜線最是考驗一個人的膽量與平衡感，當時雖然年輕，但居高臨下，卻也雙腳發軟，難以邁開腳步。喜歡爬山的他，一手牽一個，一前一後，一步一腳印的慢慢帶我們走過綿延不絕的稜線。當我們一行人登頂成功，他說：我們來唱〈總統蔣公紀念歌〉（才剛出爐的紀念歌曲，但已傳唱開來），以表達對國家領袖的敬意與哀悼之意。我們立正站好，表情肅穆，態度誠懇，歌聲充滿情感，居然引來登山客的共鳴。

一曲唱完，意猶未盡，結果你一首我一首，沒想到愛唱的我們居然唱完所有會唱的歌，最後我們唱起他們的校歌，他在驚訝之餘也覺沒面子，回去後誓言編首室歌向我們挑戰。還沒等到新編室歌，他卻帶來〈回憶〉歌譜（郭子究曲，陳崑、呂佩琳詞）要我學著唱。當時他是軍校生，不久即將畢業下部隊。

從此我就在思歸期、憶歸期，征人何時歸？佳節人不歸的痴痴等待中，從豆蔻年華來到銀髮初老。這天在送孫子上學的路上，他和孫子飆起歌來，〈兩隻老虎〉、〈小星星〉、〈火車快飛〉等等兒歌唱完，〈外婆的澎湖灣〉、〈中華民國頌〉、〈蘭花草〉、〈魯冰花〉……一首接一首，孫子也不遑多讓，真是歌聲滿行囊。

那個忠厚老實、腳踏實地、歌聲低沉渾厚的他，歷經多年的歲月歷練，單純、樂觀、積極、沉穩，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