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大姐的婆婆自二十幾年前中風之後就再也沒有好起來，長年坐在輪椅上，生活起居也需要人照顧，早先還沒有外籍看護時，都是大姐最小、也是唯一的小姑一人在料理，其他兄長只有在閒暇時，才會帶著坐輪椅的媽媽四處去轉轉，即便媽媽生病要住院了，也是小姑負起陪伴之責。

小姑雖然上有四個兄長，但是老大是養子，原本就不冀望他能對媽媽能有多盡心；老二本身也是殘疾人士，遠在偏遠山區種果樹，生活自顧不暇，沒有餘力可以照顧媽媽；老三也就是我的大姐夫，雖然自開工廠，但是生意差強人意，所以也沒有閒錢可以雇人，整間工廠就是靠大姐和大姐夫兩人勤奮工作，始得以求得生活的溫飽，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全年無休，當然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可以照顧媽媽；老四自大學畢業就到國外去讀書，一去就是十幾年，自然也不能指望他能夠分擔照顧媽媽之責。所以大姐這個未婚的小姑，就理所當然的一肩挑起照顧之責，並且毫無怨言。

大姐對這個小姑有著深深的謝意和歉意，因為說來說去，應該就只有她可以空出時間來分擔小姑的重擔，但是每當她開口要照顧婆婆時，小姑總是拒絕。小姑都跟她說：「三嫂，我知道妳工作很忙，媽媽我來照顧就好了，真的不用掛心我和媽媽，媽媽我會照顧好的，也會照顧好我自己。」大姐說小姑總是如此善體人意，讓她覺得虧欠小姑太多了。

大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寧可吃虧，絕不占人便宜的好人，她看到小姑如此體諒她，總是想辦法要報答小姑。所以只要她有出門，必會買小姑愛吃的食物，也會買衣服給小姑，出國也一定會買個超過自己預算的伴手禮回來贈與小姑。與我們在一起聊天，常常是「我小姑長、我小姑短的」可見得大姐對這個小姑很上心。

現在大姐的婆婆往生了，大姐想到未婚的小姑孑然一身，就想請她回來同住，讓小姑很感動。小姑跟大姐說，媽媽生前就常跟她說，若將來她一直未婚，等她這個媽媽離開後，可以去投靠三嫂，就是我大姐。

向來姑嫂的關係，即便沒有像婆媳般的對立和微妙，但是兩人的關係也多少存在些隔閡，像我大姐和其小姑實屬難得，她們倆惺惺相惜，共譜成一段人間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