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到果菜市場買完菜，正要騎機車回家時，一個老婦人直直的看著我，我本能的跟她點個頭示意，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我想這樣的回應，應該比較不失禮吧。沒想到婦人主動問我，是不是前幾年有到義大醫院去探視因坐骨神經開刀的大姐。

這也太神奇了吧！的確，大姐有到義大醫院去開過刀，我也曾去探望過，可是婦人怎會認識我呢？何況我還戴著口罩。當我點頭說「有」時，老婦人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說她是住隔壁床的阿桑啦，我才恍然大悟。也真慚愧，比起阿桑，我算年輕，竟然眼力不及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

老婦人接著說，她對我們姐妹倆印象很深刻，因為我們長得很像，而且很愛笑。我這時也看到她身邊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我說三女兒陪您買菜啊？老太太說我的記憶力也很好，還知道她三女兒的樣子。

其實我對阿桑也很有印象，只不過她的面容，我沒有記得那麼清楚。那時我去探望大姐時，大姐就跟我說隔壁床的阿桑人很好。大姐夫因工作忙，無法時時刻刻在旁照料，若有事，她不是請護理師就是自己來，阿桑就跟她說，可以讓她女兒做，兩人因此聊開了。

阿桑生了七個女兒，沒錯，就是為了生一個男生，所以才生了那麼多女兒。奈何她的肚子就是不爭氣，每生一個女兒出來，婆婆就說又是一個賠錢貨。生到第七個女兒時，她跟丈夫說她不想生了，因為再生就養不起了，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又是女生，丈夫也支持她。但婆婆這關可過不了，說若她不生了就要讓丈夫娶細姨，幸好丈夫是站在她這邊的。因為不見容於婆家，所以夫妻倆就帶著七個女兒在外自立門戶。

阿桑說剛開始日子過得真艱苦，常常吃了這一頓不知下一頓在哪裡。每天一睜開眼，就是七張嘴等著吃飯，她一邊帶孩子一邊工作，丈夫更是沒日沒夜的工作，有鄰居好心要他們把孩子送給別人養，但是他們都覺得孩子是自己的心頭肉，再苦也要全家在一起。就這樣夫妻倆努力工作、省吃儉用，孩子們也都很乖巧懂事，最後他們有了自己的雜貨店，生活也愈過愈好了。

現在七個女兒，除了老二和老三外其他都嫁人了。雖然老伴已經過世，但她的日子並不孤單，她的生活起居被兩個女兒服侍得好好的，其他女兒只要得空也會回來陪她。她還跟大姐說，她去過很多國家，玩得很開心。

她的妯娌都很羨慕她，因為妯娌雖然生了男生，但不是娶了太太後變成「某奴」，就是只會跟她們要錢。說當初婆婆說女孩子是賠錢貨，真是大錯特錯。

是啊！女兒本不是賠錢貨。美國還有研究說有女兒的父母比較長壽，因為比起兒子，女兒較會照顧父母。只不過傳統的觀念多認為女兒大了會嫁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看看這個阿桑，她有這麼安逸的晚年，不就是因為女兒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