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沐雨

在門診等候看病時，總看到一位妙齡女郎，穿著窄裙及細根高跟鞋，甩著一頭波浪長髮，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再低頭看現在的自己，穿著寬鬆居家服，滿頭白髮，腳因開刀只能穿拖鞋。

雖是這樣，仍讓人憶起彼時上班時，每逢領年終，必定上百貨公司採購一番。此時自己像個貴婦，辛苦一年得到安慰，初二回娘家及年假後第一天上班日，都是我的秀場，每每得來讚歎聲。

那時穿的是整套名牌長裙套裝，胸前別上別針，腳穿高跟包鞋，各式用夾的耳環，戴得水噹噹，手上則是外子幫我買的玉石手環，頭髮是幹練短髮，自然捲稍梳理，型就出來了。

有陣子迷上香奈兒短版小外套造型，可買不起正版，去圖書館借本服裝雜誌，到服裝店訂做一件，仍把氣質穿出來。其實精神到了，就得到滿足了，也不是非要花大錢不可，看到同事幫我在辦公室前拍的照片，映著假山水池，迎著陽光，原來我也曾笑靨如花。

母親時常叼念著，她怕走後留下滿櫃衣服，不知怎麼處理，說完打開衣櫃，我趕緊從裡面挑選我可以穿的衣服，拿回給女裝師傅改，這師傅成了我的專任服裝設計師。

只是人會老，身材會變，最先是下樓梯常被長裙絆倒，還差點滾下樓，然後是鞋根太高了。之後，我就把長裙改成及膝裙，太緊就放寬，鞋子則鋸平，這些衣服和鞋子，就讓我這樣不斷折騰著。後來到實驗室工作，為了工作方便，不再穿裙子，換穿長褲，然後十分褲變七分褲，鞋子直接買平底鞋。

最近退休專心養病，在家和醫院機會變多，穿著以輕便舒適為主。我把那些上班服整理了好幾袋，只留下些居家服，請小姑幫我拿去回收，給有需要的人穿。

這也算是盡這些衣服最後一點用處，這些衣服見證著我的職涯生活和歲月變遷，我現在才體會到，在身體健康面前，衣服等身外之物，實在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