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品歡

噠噠噠，樓上傳來機器聲，只見母親坐在針車座前，就著昏暗的日光，腳踩著踏板，左手壓著一件黃色衣服，右手一邊滑動著滾輪，正在車縫補衣。

「今天又有工作啊？」我問。

「對啊，師父也真是的，給我出這個難題，這種布料特別不好補……」母親一邊回答我，一邊推了推老花眼鏡。有三十多年縫紉經驗的他，手藝堪稱是老師級的，第一次見到他面有難色。

「你看這邊，一看就知道補過好多次了，一件衣服穿成這樣，出家人就是那麼惜福……」感嘆的語氣中帶著不捨，只見母親拿著黃長衫，一上一下，反覆翻著，一針一線地縫，深怕補得不好看。

「哇！看不出來有補過的樣子耶，阿母的手真的很巧！」聽到我的讚美，母親嘴角不自覺上揚。「有嗎？有嗎？不知道有沒有及格咧，趕快拿熨斗來，燙一燙比較好看，明天好拿給師父。」

整理好的長衫，乾乾淨淨，帶點檀香味，略為褪色的布料，看得出來是有歷史的，如同母親的那雙手，粗糙的皮膚帶著些許斑點，是一生勤勞作務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