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刷茱麗葉
任性的母親與倔強的女兒,女人間的戰爭從我國一開始。
她常說:「對啦,妳就是爸爸的女兒,妳爸最厲害,連孩子都會生。」我皮皮的頂嘴道:「對啦,只有弟弟是妳的小孩,我是石頭蹦出來的、橋下撿的。」一來一往誰也不讓。我是湖南小騾子,她是毒蛇天蠍女,爸爸是好好先生,誰也不幫。
我跟爸爸學裁縫、學做菜,也陪爸爸上菜市場買菜,感情好的不得了,因為媽媽手拙都不會,她辯解道:「妳外婆在我八歲就過世,誰教我這些?」此話說得合情合理,其實她真的不喜下廚,怕油膩。
一般母女的悄悄話,在我們之間很難成立,常常話不到三句就意見相左,最後不歡而散,爸爸搖著頭說:「妳讓一讓嘛,讓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她是妳媽欸,留點面子給她。」為了心愛的老爸,我決定好女不跟媽鬥。
大學畢業搬回家住,有天我發現她在浴室染髮,原來白髮已藏在黑色的染劑之下,我聽見冰山崩塌的聲音,小小的一角。飯後她吞了幾顆藥丸,有保護眼睛的、保護膝蓋的、保護心血管的,白的、紅的、膠囊的,我又聽見冰山滑落的聲音,不大不小,咚咚。
送走最愛的男人,母女倆身後的大山已化成縷縷輕煙,我們同時陷入一種絕境,叫悲痛。我得拉她出門散心啊,去哪兒好呢?住家附近開了一間全聯,聽說很大很好逛。
她拿了一包水餃與芝麻包,我挑了一瓶優格與泡菜,逛到甜點櫃前「巧克力千層打六折」,買了二塊千層與二杯熱拿鐵,我們信步走到公園的石椅坐下。藍藍的天暖暖的朝陽,微涼的空氣中泛著咖啡的香氣,我們靜靜喝完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