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今天是阿弟仔當值日生，午餐後得把擺餐桶的周圍清理乾淨，這是值日生的基本工作。當他在洗拖把時，我發現老爹正直挺挺的站在教室門口盯著他，直到他舉著猛滴水的拖把往教室來。

「停！」老爹把人擋下，「大家觀察一下，這拖把是怎麼回事？」他轉身要我們觀察。「一直在滴水。」大家異口同聲說。

當有人使用拖把時，老爹總是千叮嚀萬交代，一定要把水擰乾，才能掛在欄杆上。他說這樣才不會讓水滴到樓下，造成樓下班級的困擾，是一種禮節；拖把也不能沿路滴水，造成路面溼滑危險，這是安全常識。

曾經，老爹還把全班集合在洗手台前，捲起袖管，親自示範。

「我來教大家怎麼洗拖把、擰乾！」老爹掃過每雙眼睛，問：「有人看過我洗拖把嗎？」「有啊！而且老爹都用手搓。」我回應，這是真的，而且幾乎每個人都看過。老爹一早到學校，就開始打掃自己的教學準備室，拖地、擦桌子樣樣來，當時我還覺得老爹真勇敢，竟徒手洗拖把，不怕髒！

之後，老爹就常盯著我們洗拖把，可是大家都怕髒，不敢碰拖把布。我也曾只是將拖把沖溼後，就像阿弟仔那樣，讓拖把的水沿途滴回教室，直接拖地，只是僥倖沒被發現。

「你們都怕髒，對吧？」這回老爹再次示範：「看著！」他按照步驟，一邊說：「不必怕髒，手比較小的人，可以將拖把布分幾小部分搓洗，再分成幾小撮擰乾，這樣不但洗得乾淨，也不會沿路滴水，地板不溼漉，才安全！」瞧老爹三兩下就重新洗好拖把，擰乾後，又將拖把還給阿弟仔。

老爹看不慣我們嬌生慣養似的，忍不住說：「對！你們都像公主、王子，很怕髒啊！」再故意抱怨：「我就比較『歹命』，不怕髒的洗拖把，那我像什麼？」「像奴才呀！」天啊，我真不該自以為幽默的脫口而出！瞧老爹愣了一下，我想這下「代誌大條」了。阿弟仔竟幸災樂禍對著我偷笑，好像我轉移了老爹的注意力，讓他逃過被叨念的劫難。

「哈哈哈！」老爹非但沒生氣，還覺得有趣，盯著滿臉驚慌的我笑說：「我是奴才命？哈哈哈！」我原以為完蛋了，正準備挨罵，幸好老爹懂我的幽默，笑了出來。

老爹語重心長說：「認真讀書，會生活，我可當奴才，也可當人才，有選擇權。」接著嚴肅問：「如果不學習，沒能力時，就沒選擇工作的機會，到時真的只能當奴才呀！」「願意當奴才嗎？」老爹瞅了我一眼。

笨的人才會再說錯話呢！我拚命的大力搖頭，搖到脖子快斷了，而逃過一劫的阿弟仔又偷偷的笑了，真是氣死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