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雲英
去年底造訪太平山,隔幾日又轉戰阿里山,五姊妹一如當年勇,日走兩三萬步,歸來後右腳一貫逆來順受,左小腿卻提出抗議:「已經不年輕,哪堪妳這麼過度使用?」一陣陣痛麻痠軟讓我坐立難安,貼了痠痛貼布,擦了跌打止痛活絡油,每晚淋浴的戰鬥澡改泡熱水澡,仍不見舒緩。姊妹每周固定郊山行,我強忍疼痛,舉步維艱,小妹眼尖,看出蹊蹺,我避重就輕三言兩語帶過,但她自認罪魁禍首,特向我負荊請罪。
「大老遠來一趟,起早趕晚也要把所有步道一網打盡。」一向擔任行程規畫的小妹如是說,老大姊只好捨命陪君子。太平山歸來,就感到左腳有點不聽使喚,卻不以為意,那天走完姊妹潭,以乾糧匆匆果腹,馬不停蹄又挑戰巨木群,一路陡坡階梯爬升,在阿里山低溫下,我走得冷汗直流,行軍大隊才緊急喊停。左小腿這回真怒了,以變本加厲的疼痛來懲罰我無視於它的抗議。
「走不動,為什麼不早說?還硬撐。」妹妹們又心疼又生氣。因為歲月行走太匆匆,走在人生深秋的我們,每一段歡聚時光都顯得彌足珍貴;因為不想錯失行程中每一道美麗風景,那是日後可以拿來下酒的回憶,只能創造更多,不能輕易放棄……我在心底為自己辯駁。
為安撫我那可憐的左腳,將來才能走更長遠的路,五姊妹約法三章,日後郊山健行須嚴格管控步數,不能再自以為曾是健腳者而揮霍無度了。小妹因心有愧疚,自願擔任糾察一職,獲姊妹董事會一致通過。
沒想到這個糾察隊盡忠職守超乎想像。那天我們在淡水雨中漫步,眼看計步器節節逼近一萬六,不管目的地就在眼前,小妹一聲令下打道回府,一步也不肯再前進:「快超標了。」三妹一臉錯愕,她住汐止山上,每次姊妹會都要趁便大肆採購,「前方兩百公尺有古早味蛋糕,對面是淡水魚丸,要不然讓我買幾包魚酥解解饞也好,來淡水,豈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她用哀怨的眼神飄向小妹,後者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會不會太矯枉過正?就差幾步路而已。不然妳們在這裡等,我速去速回。」三妹低聲下氣,小妹仍面有難色。
五姊妹向來集體行動,不可落單,何況在這人來人往的淡水老街上。眼看三妹眉頭都快打成蝴蝶結,如果我再不出面打圓場,恐怕這趟淡水行要不歡而散了。回程時,只見小妹嘀嘀咕咕:「要堅守原則,下不為例喔。」
為避免姊妹不小心上演鬩牆事件,也不敢再輕忽左小腿痛苦的吶喊,我得迅速就醫尋求解決之道,並且在往後登山健行中量力而為,絕不能再讓雙腳萌生罷工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