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雲英

我常帶小孫女到社區親子館玩樂，總會碰上一些熟面孔，阿媽們託孫子女之福有共同話題，很快就從點頭之交進展到促膝長談。

有個身形瘦小的阿媽相當引人注目，她推著上下座椅的雙人推車看似不勝負荷，卻又表現出力大無窮的樣子，簡直是為「阿媽」則強。推車上超載三名小蘿蔔頭，一進親子館，約莫兩歲大的男孩就像火箭般衝往遊戲區，兩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嬰兒分向左右匍匐前進，阿媽索性放牛吃草，坐在地板拭擦滿頭大汗。

「妳是保母？一次帶三個，厲害！」有位胖阿媽跟我有相同疑惑，瘦阿媽連忙否認：「不是，這是我兩個內孫和外孫。」她一副孟子「予豈好『帶孫』哉？予不得已也！」的口吻：「跟我同住的兒子，婚後速戰速決湊成一個好字，我義不容辭接下神救援任務，同時間大女兒也生了，她說當阿媽的不能厚此薄彼，我根本無法推辭。」

我們皆寄予無限同情，一對一已然筋疲力盡，一打三又年齡相近，倘若同時揭竿造反，那兵荒馬亂場面……想來就心驚，又聽見瘦阿媽說她已經在剉咧等，小女兒剛結婚不久，很怕她也增產報國比照辦理。

胖阿媽忍不住搖頭，帶孫是情分，不是本分，生養孩子是夫妻雙方的事，誰說祖輩一定得擔下這個重責大任？說什麼不能厚此薄彼？累死老人家誰負責？胖阿媽表示，她是退休後閒閒沒事自願當免費保母，但與兒子媳婦言明在先附加一條但書，晚上六點準時走人，他們其中一人須趕回家接手照顧。我則是心甘情願想陪小孫女走一段阡陌，將老年青春改寫，三年多來，為她衣帶漸寬終不悔。

旁邊有個年輕媽媽一直豎耳傾聽我們談話，不時點頭抱以微笑，「有阿媽幫忙帶孫真好，我都沒這福氣。」她宣稱婆媳個性都強勢，為避免紛爭，小倆口自立門戶，但找不到稱職保母，她只好當全職媽媽，就怕等孩子長大，回不去職場了。胖阿媽立馬義正詞嚴駁斥：「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不想退讓一步和長輩好好磨合相處，又希望長輩可以幫忙帶孩子？」年輕媽媽自知失言，頓時漲紅了臉。

有些阿媽帶孫是想打發時間或者怕落人口實，更多阿媽願意犧牲自由則是愛屋及烏，兩代育兒觀念一定有落差，別讓芝麻小事成了挑起婆媳爭端的導火線。「誰生的，誰負責」老一輩應有此共識，照顧金孫以生活起居為主，教育的責任還是得留給他的父母，不必堅持己見，不能越俎代庖，畢竟行有餘力幫忙帶孫皆因情分，而非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