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女兒要我去看看她要租的宿舍。跟著女兒走進我曾經熟悉的「五一四巷」。我刻意的放慢腳步，一步一步，踩進曾經鐫刻著我大學記憶的巷弄。

那年，我剛從商專畢業。抱著要為自己的興趣念點書的念頭，插班考上了大學中文系。開學前，我和女兒一樣，穿梭學校旁的五一四巷，循著公布欄的租屋資訊，找尋價格便宜又適合學生居住的宿舍。三十年了，租金當然也漲了一些。

星期天晚上載女兒回學校，車子停在巷口，目送她走回宿舍的背影，我有點時空錯亂：這不是當年的我嗎？腦中瞬間滑過的是清晰卻又有點模糊的記憶：我不是跟同學相約在「五一四巷」的茶藝館討論報告？期末考前還在「五一四巷」忙著趕印聲韻學筆記？在「五一四巷」買書、吃飯、聊天……怎麼一晃眼，和我身影神似的女孩也走進了我曾經踅行的巷弄？

當年，除了上學，我忙著兼差打工，日子過得辛苦，但心裡是笑著的。我在升學路上繞了一大圈，高職念會統科、商專讀資訊科，美其名我都考到了「省立」和「國立」的學校，但遊走在這兩個自己毫無興趣的商科，我總是被一次又一次不及格和低空掠過的成績打擊得氣脫委頓。勉強拿到畢業證書後，插班考上大學。當我第一次看到中文系的課表，欣喜若狂：沒有艱深難算的微積分、統計學、程式設計；有的是氣韻悠雅的詩選、文字學和中國文學史……這些必修課程讓我眼睛一亮、精神振奮。

大學放榜，女兒如願考上她第一志願的科系，當了我的學妹。我這個老學姐總愛跟她說：求學本身是苦的，但只要有興趣，願意投入熱情，持續努力，很多苦都不算苦。我想，當女兒每天往返這時而熙攘，時而安靜的巷弄，也有很多屬於自己的心情故事吧！

回望狹長的五一四巷，曾有多少懷著青春夢想的學子穿梭？巷內店鋪一直在改頭換面、推陳出新的它，似乎不曾隨時光老去，而我們家和這長巷也有了兩代深緣。或許，我跟「五一四」這組數字很有緣，外子的手機末三碼就是「五一四」，真是「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