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思
我每天帶著小狗晨走,都會遇到跟我同樣一頭白髮的吉米,不同的是他帶的是超過一百磅的大黑狗,我只帶著不超過十磅的吉娃娃。我叫他的狗兒「 big bear (大狗熊)」。
七月中旬的夏天天亮得早,氣溫也升得高,我和吉米總在六點半,天矇矇亮的時候相遇。
我們互道早安,問候彼此的狗兒,祝福有美好的一天。
日子在歲月的追趕中,我們都老了,狗兒跟我們一起變老了。
那天看到大狗熊躺在草坪上喘氣休息。「牠老了容易累,需要休息一下。」
我已經換了一隻年輕的小獅子狗「吉時莫」。吉時莫奔過去逗大狗熊,在牠身邊跳來跳去。「牠休息好了會再起來,跟我繼續走。」
想問吉米大狗熊要休息幾次,幾次話到唇邊又吞了回去。
帶著吉時莫邊走邊回頭,終於看到大狗熊站起來又開始向前走,走得很慢。夏日早早升高的氣溫,讓吉米的 T-shirt 汗水溼了前胸背後。他說「大狗熊的日子不多了,我總要讓牠多走動,延長牠陪伴我在世的日子。」
他告訴我大狗熊十一歲,其實不算老。多年前我們在小城養的一條體型跟大黑熊差不多的老黃狗,活到十四歲,無疾而終。「希望我的大狗熊有那樣的壽命。」吉米的眼裡亮起了希望。
後來吉米有了遛狗的朋友凱文。凱文是離我家三戶人家的鄰居,總看到他坐在前院的躺椅上滑手機。我沒注意凱文什麼時候開始遛狗了。他遛的是一條比大黑熊小三分之二的灰色狗。兩人各牽一條狗,邊走邊聊天。
從此吉米不寂寞了,說話的聲音高亢激昂,凱文多半笑著輕聲回應。
大狗熊躺在草地休息的時候,凱文帶著灰狗繼續走路。走完一圈他又回到吉米的草坪前,等著休息的大狗熊。大狗熊還不起身,凱文又去走一圈再回來等。
等到大黑熊起身了,他們又一起聊天走路。我比他們都老,走得慢,這些風景都在我的眼前循環著。
看著吉米拿起草坪上一份報紙,以為他到家要進屋了,原來是把報紙放在人家門口再繼續走路。現在不像以前,訂報紙的人家門可羅雀,吉米牽狗撿報紙的工作不算額外的負擔。
生活是一張張畫面的集合,翻開一張看到吉米在遛狗,再翻一張是凱文牽著狗兒跟吉米愉快的聊天,再翻一張是我在看風景。
夏日晨風習習,白雲逍遙,陽光柔軟。想到吉米說「大狗熊的日子不多了,我總要讓牠多走動,延長牠陪伴我在世的日子。」畫面裡多了一分感情的昇華,湧起天地蒼茫,大愛充沛的感動!眼眶裡轉動著薄霧的水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