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端

小時候住的磚造平房前，有一方長約五、六公尺，寬約一公尺半的狹小庭院，向來喜愛植花弄草的母親先後種植了玉蘭花、桂花、含笑花、樹蘭、月菊以及茉莉花等四季飄香的植物。

求學期間，尤其是初中與高中六年，為了擠進競爭激烈的聯考窄門，雨天之外，曙光乍現的清晨便搬張小板凳在庭院晨讀，清新涼爽的空氣中沁著襲人的花香，腦筋也隨之靈活清晰，念起書來事半功倍！

也許是受到或濃郁或淡雅的迷人香氣長期薰染，出了社會後也養成了蒔花植草的嗜好，在長達二、三十年的職場生涯中，我總會在辦公桌上擺飾各色各樣小盆栽，像是竹柏、迷你蘭花、仙客來、馬拉巴栗、波士頓腎蕨等。

我尤其喜歡將橘子、柳橙、柚子的種子種在造型別緻的陶、瓷花器裡，眼看種子由裂縫、抽芽繼而慢慢成長為「迷你樹林」，生命躍動的過程，激勵忙於工作的我總能時時刻刻保持著愉悅的心情！

同事都稱讚我養的盆栽生機盎然，其中可費了不少心思。

通常周五下班時，我會將植栽上的灰塵清洗乾淨，然後擺在樓梯間陽光照射得到的地方做兩天日光浴。因為不喜匆匆忙忙趕時間，我幾乎都是最早進公司的人，尤其每周一更格外趕早，先將受過陽光親炙、神采奕奕的盆栽歸位，然後手持裝滿水的一千西西寶特瓶，繞行百來坪的辦公室一圈，逐一澆灌沿牆置放、高度及胸的文件櫃上的無主盆栽，這些通常是離職或調職員工所棄養的「孤兒」。

我一向喜歡植物充滿生氣的模樣，見不得它們乾枯萎靡的樣態，因此經常充當澆水以及修枝剪葉的「園丁」，默默地照顧著小巧可愛的盆栽。

直到有一天，當我快樂地完成「園丁」的工作，一轉身，卻望見因有貴賓來訪、特地提早進公司的總經理，她面露讚許的笑容說：「原來都是你在照顧這些盆栽，難怪辦公室裡增添了許多生氣蓬勃的綠意與朝氣，真是謝謝你！」

被總經理無意中撞見我與心甘情願「認養」的盆栽之間無聲勝有聲的小祕密，雖然是好事一樁，但個性不喜張揚的我卻靦腆得紅了臉，忙說：「沒有特別照顧啦！只是偶爾澆澆水，舉手之勞而已。」

前後在四家公司上班，每到一處，只要有乏人照料、奄奄一息的盆栽，我總會悄悄將它們打理得「容光煥發」，讓我這個「管家婆」看了也滿心歡喜。

然而，我並非只是單純地付出，每天開始工作之前撫花弄草可怡情養性，不但沉澱了心情，也蓄積了足以面對繁忙工作的滿滿能量，其實獲得了更多盆栽所給予我的無形回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