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端

二姐和姐夫經由相親結婚，姐姐個性有如腳踏風火輪的急驚風，姐夫則是溫吞吞的慢郎中，性情南轅北轍，卻也互補不足。唯獨在金錢觀上志同道合地認為賺錢不易，一分一毫都必須花在刀口上，絕不可浪費。

於是姐夫一雙皮鞋，一再修補，終於在第十九年，姐夫下班即將進入家門時，這雙鞠躬盡瘁的皮鞋成了開口笑。姐夫依然不放棄地將皮鞋送修，修鞋老闆笑著對他說：「對您這雙鞋子，我已經黔驢技窮了，您就讓它光榮除役吧！」一向「惜物如金」的他，好不容易才買了一雙新鞋。

比起姐夫，姐姐省錢的功力毫不遜色。姐姐的好友們就經常吐槽，每次逛百貨公司，姐姐一路上讚不絕口：「這件上衣的花色好典雅」、「那款洋裝別致又大方」、「這套褲裝布料真好，做工又細」，可是自始至終「一塊錢打好幾個結」，她就是不會買。大夥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提袋，只有她雙手空空如也，大家笑說真是應證了一句俗話「嫌貨才是買貨人」！姐姐尤其喜歡逛化妝品專櫃，順便收集免費的試用品，時時刻刻堅守「能省則省」的原則。

二姐夫妻看似節儉得近乎吝嗇，但事實上，兩人有著全然不同的一面。

姐夫是職業軍人，負責通訊方面的工作，位階不低，待遇不錯。每當軍中同袍或是大陸來台同鄉在經濟上遭遇困難，姐夫總是熱心提供金錢上的援助，給人錙銖必較印象的他，卻從不主動提醒對方償還；即便最終無力歸還，也不予計較，真正是好人做到底。大陸開放後，姐夫回鄉探親，為唯一的姪子蓋了一棟兩層樓房，所費不貲，其後更不時匯款補貼姪子一家生活費用，有情有義，從無怨言。

姐姐也有著不為人知的菩薩心腸，家裡先後飼養的毛小孩──西施犬、大麥町、拉不拉多，都是街上撿回來的浪浪。姐姐出門在外，路上遇到流浪貓犬，惻隱之心每每油然而生，總會就近在便利商店買些罐頭食品餵食，並在一旁陪伴等待牠們吃完，善後處理好方才離開。

而且姐姐只是捨不得花錢在自己身上，對別人卻十分捨得。舉凡人情世故、禮尚往來，該花的錢絕不慳吝，甚至看到報紙上有關弱勢族群的報導，憐憫之餘更會付諸行動，默默捐助善款。

姐姐和姐夫在如今這個社會可說是十分「另類」，在物質上「刻薄」待己，對他人卻是古道熱腸，慷慨相助；或許因為如此，夫妻有志一同耕耘的福田，有著豐美的回報，兩人省吃儉用所積攢的錢投資在房地產上，頗有斬獲。

雖然經濟無虞，至今姐夫足下皮鞋仍然滿布修補痕跡，姐姐上百貨公司照樣只逛不買，兩人已然節儉成性，卻始終懷抱熱心助人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