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端

每次買完菜，我總會到市場旁邊的7-11歇歇腳，吹吹冷氣。經常遇見一對祖孫一起看著報紙，阿公約莫七十幾歲，精神矍鑠，孫女是年約二十歲的喜憨兒。

阿公十分呵護孫女，一會兒問她會不會口渴？一會兒又關心她肚子餓了嗎？只要孫女點個頭，阿公便會拿錢讓孫女自行購買喜歡的飲料或便當。阿公的慈愛，孫女的幸福，讓店裡目睹這動人畫面的顧客，嘴角無不漾起暖暖的笑意。

有一回我正好坐在女孩身邊，只見她專注地看著報紙時尚商品版面上兩只璀璨瑰麗的胸針，一只是鑲嵌紅、藍寶石的蝴蝶，另一只是綴飾綠寶石與鑽石的金龜子。

我問她：「妹妹，好漂亮喔！你喜歡哪一隻？」

她開心地指著金龜子說：「這一隻！」

怪不得她用原子筆在報紙空白處塗鴉一個歪斜的橢圓形，上面是不規則的圈圈。這時阿公正好回到位置，笑著加入話題：「我喜歡蝴蝶，又美麗，又能夠自由自在地飛翔！」

阿公十分健談，交流後才赫然得知他們並非祖孫，而是父女！爸爸高齡八十三歲，女兒也不是女孩，今年已經四十九歲了！可能因為個子嬌小，頭上像時髦的年輕人反戴著鴨舌帽，加上不諳世事、天真單純，外表驚人的年輕！

阿公說，自從十年前老伴過逝後，為了不影響其他四個已經成家立業子女的家庭生活，他獨自帶著么女在老家過日子，經濟上有子女的孝養不虞匱乏，只是經年累月照顧女兒的生活起居，身心難免疲累。

我安慰他：「畢竟您還有其他子女，必要時，可以請他們幫忙照顧妹妹，或是尋求其他妥善的方法減輕您的負擔。」

阿公說：「謝謝你的建議，其實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平常很注意養生，身體還算硬朗，應該可以再撐個幾年吧！我這憨女兒也很乖巧，雖說是我在照顧她，其實也很感謝她每天陪伴我，不然我就要變成孤單怪老子啦！」提到女兒，阿公展現樂觀開朗的一面。

隨後，阿公悄悄地對我說，天氣變冷了，他要趁女兒正專心畫著金龜子，趕快到市場幫她買幾套漂亮的冬衣；女兒喜歡熱鬧，明後天要帶她去逛西門町、威秀影城，得讓她穿得稱頭一些。平時因擔心女兒無聊，也經常帶著她到淡水漁人碼頭看夕陽、金山老街吃美食、平溪放天燈祈福，四處趴趴走。

聽著阿公訴說日常，鼻腔一陣酸楚，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白髮人照顧黑髮人，有生之年無怨無悔地付出，不冀求一絲一毫回報的父母心，最是令人動容！

誠心祈願慈祥的阿公和純真無邪的女兒平安、健康，也祝福相依為命的父女倆，有如翩翩蝴蝶，自在快樂地度過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