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賽局理論有一段比喻,A和B若選擇合作,可以各得美金十元;若A、B均選擇不合作,各得美金一元;若其中之一選擇不合作,另一人選擇合作,那麼不合作者得二十元美金,合作者得零元。
這可是人性大考驗,誰都想多得,但自己贏了,別人分文未取,這算是真正的贏家嗎?這個世界的合作模式也面臨賽局的選擇,我們是自私自利的Taker(奪取者)?還是團隊合作的Giver(給予者)?
疫情大考驗
防疫階段也是人性大考驗時刻,類封城的日子裡,家庭悲喜劇不斷上演,有醫護人員冒著生命危險為確診媽媽接生;有老爸為救確診兒子,情急之下口對口進行CPR,結果不幸染疫;也有夫妻大吵離婚,只因為老婆拿著酒精瓶,對著剛進門的老公全身上下猛噴;印度還有一位染疫婆婆不滿媳婦抱開孫兒,硬是要去擁抱,害媳婦也確診。
人人自危的時刻,信任受到大挑戰,對家人、對旁人嚴格要求,更不用提對陌生人的排斥和恐懼。只要有人靠近,我們習慣性跳開,或是戴著透明面罩,不聲不響買完東西就走;回到家,手洗了又洗,口也是漱了又漱,深恐沾染不明來源的病毒。
一九五七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阿爾貝.卡繆(Albert Camus)寫作了《鼠疫》,描述一九四○年左右,阿爾及利亞的奧蘭港,經歷鼠疫封城的故事。
圍城裡見人性百態
卡繆借著男主角李厄醫生的眼光,記錄大難臨頭的眾生相。有趁機大撈一筆的柯塔爾;有樂意付出的公務員格蘭,每天盡責報告死亡數字;有全力支援屍體處理的塔魯,卻無暇顧及家中妻兒;有神父告誡上帝的懲罰已至;還有舞台上的演員,嘹亮歌聲中突然應聲倒「斃」……
這些故事若不在疫情爆發時,是感受不到那風聲鶴唳的驚恐以及悲歡離合的淒愴。單純如我,以為日子在層層保護中可以安全上岸,如今,和大家擠在同一艘船上,驚濤駭浪裡才驚覺,人生面貌尚未全面窺探哩!
台灣社會現階段也出現類似的故事,有不辭辛勞勇於救人的醫護Giver,有溫暖送便當致謝的店家;當然也看到一些攻擊謾罵的民眾,以Taker的方式讓警員、里長、義工疲於奔命。
卡繆筆下的李厄醫師在救人的第一線上,有過奮不顧身的見義勇為,有疲累不堪的無力感,也曾有過信念動搖的考驗,最終他以Giver的角色認清──鼠疫橫行並非遭受天譴,經過科學、醫學角度的觀察和研究,這不過是流行病的發生,唯有奮起反抗,投入救治,教導民眾如何防範為要。
天災或是天譴?
說到天譴,希臘神話有段薛西佛斯推石上山的故事,他每天辛辛苦苦把巨石推上山頂,但是隔天一早,巨石又已滾落山腳,薛西佛斯只好再度推石上山,受盡折磨。薛西佛斯代表人類,有人詮釋鼠疫的發生,就是因人類胡作非為,天神震怒之餘,懲罰我們承受生離死別之苦。
但卡繆不這麼想,他視薛西佛斯為人類意志的象徵,不要怪罪「過去」的錯誤,也不要擔心「未來」何去何從,面對鼠疫挑戰,就是以薛西佛斯Giver的精神,以「現在」行動的每一個腳步,盡一己之力,腳踏實地推石上山。
《鼠疫》的故事發生在春末,歷經夏天的嚴峻考驗,秋冬的死寂,終於出現血清療法的救治之方,當新一年的春天來臨,人們苦盡甘來,曙光再現!
值此疫情考驗,卡繆的著作預告了,這是一定可以解決的挑戰,但看人類的智慧與意志的整合。祖先曾經解除危機,身為後代子孫的我們一定也可以,只要齊心抗疫、活在當下,等候喜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