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招池

傍晚爬山散步是我與好友共同的約定，風雨無阻，不知不覺已邁入12個年頭。途中，曾經遇到多年不見的朋友，再度牽起友誼的手；曾經因採月桃葉包粽子，被藏匿其中的野蜂追著跑；曾經因困於突如其來的雨，請老公開車上山來接……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看到了生命的韌性，為蒺藜困蹇的人點亮一盞明燈。那是一對患難與共、鶼鰈情深的中年夫妻，正艱辛進行「搖搖學步」的畫面。

男人因為中風，竹竿似的雙腳直挺挺的，失去自主移步的動力，寸步難移；婦人身材纖瘦，身高低於老公的肩膀，感覺弱不禁風，可是，當她彎下腰來幫老公移動雙腳時，卻又顯得無比堅毅。只見那婦人採半蹲的姿勢，吃力地將老公左腳往前移一小步（身體由壯碩的幫傭扶著），接著跑到右前方，將右腳再往前移一小步；瘦小身子忽左忽右，重複又重複地做著相同動作。

短短10公尺，卻得花上個把鐘頭協助中風的老公走完，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沉重且吃力。然而那一小步，卻是以愛與信心支持著，在寒冷的季節裡，雙雙汗流浹背，不停跟生命搏鬥；那一小步，是以毅力與勇氣苦撐著，旁人愈不看好，夫妻倆愈是堅定走下去。

日復一日，半年過去了，男人已可以撐著拐杖緩慢移動雙腳，老婆則是亦步亦趨，仍不敢放手，但成就感寫在臉上，總是用點頭、微笑，接受路人的鼓勵與祝福。倏忽又是一兩年過去了，老婆終於可以放手，隨侍於側，讓老公獨自移動腳步。七百多個日子裡，就是期待能跨出這一步，也令擦肩而過的我們肅然起敬。

這一步，是患者本身鍥而不捨的意志，是老婆不離不棄的堅毅，感動了天地，還給他自由行走的能力。

爬山這些年，我見證了愛的力量可以克服一切困難，見證了「夫妻同心」，果然「其利斷金」，更見證了「天無絕人之路」。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無常總是在預料之外，而當災難來臨時，與其坐困愁城，不如奮力一搏。

這對平凡夫妻，給了我們最佳的詮釋與示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