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一忠

前一陣子外出，看到一位老者推著三輪車，車上裝滿了回收物資，又正巧碰到上坡，她用盡力氣向前推，無奈坡度太陡始終無法動彈，我趕緊上前助一臂之力。終於脫離陡坡後，她向我躬身道謝，我回禮時才發現，原來是住在隔壁巷弄的鄰居。

住家附近有些拾荒者，老人與身心障礙者皆有，多是低下階層的困苦者。有的是子女不孝、家人需要照顧，社會福利無法涵蓋，才會拖著佝僂微駝的身軀，冒著酷熱或嚴寒，忍飢受渴拾荒一整天。

他們不願意別人同情施捨，鄰居們知道其處境，也會將資源回收分類後打包整齊放置門口，方便他們帶走，沒有其他目的亦無須答謝。誠如佛家所說的「三輪體空」，布施沒有目的，只是略盡微薄之力，希望增加弱勢者的收入並兼顧其自尊。

台灣大量進口外國廢棄物，本地資源回收受到打壓，回收業者大嘆利潤太低，錢都被大財團賺走了；也連帶擠壓到弱勢族群，影響拾荒者的收入，辛苦撿拾紙張、寶特瓶，一天所獲不過百來元。

最近聽到老者發牢騷，一問才知道，回收價格直直落，舊報紙一公斤才賣兩元，鐵價和塑膠都沒漲，導致收入腰斬，幾乎無法溫飽；又因僧多粥少，偶見他們為了回收物爭執不休，也讓我們有些為難，不知道該給誰好。

為了減少困擾，有商家不給特定拾荒者，秉持「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原則，先來的就拿走；我則是會視對方的經濟狀況，給比較窮困的家庭。即使無法做到完全公平，但不管如何，目的都是希望幫助貧困者，盡量做到「鰥寡孤獨皆有所養」。

日昨，拾荒老者送來幾把蔬菜，靦腆說是自己種的，希望我不要嫌棄，讓我聽了感動莫名。只要慈心無量，就能跨越鴻溝；只要真誠付出，就能廣度有情。為眾生拔苦，不求回報的「無相布施」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