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中央銀行前後任理事日前聯合出書,批評前央行總裁彭淮南主政二十年的強勢作風,貨幣政策不容外界挑戰,謂央行長期低利率導致房價飆漲、產業升級不力。雙率政策屬於公共政策議題,本來就宜應多元討論;但雙率主導台灣的國力,又不適合人云亦云,政策也不宜只偏向一方。期許央行的貨幣政策更能公開透明,但也需要更強的定力與主見。
這三位合寫《致富的特權:二十年來我們為央行政策付出的代價》一書的作者,都是央行現任或卸任理事,且都是台大經濟系教授。同為台大經濟系教授的現任央行副總裁陳南光還為此書寫了推薦序,共同檢討一九九八年到二○○八年彭淮南主政央行總裁期間的貨幣政策,引起外界矚目。
書中雖在講解央行功能、利率與匯率、外匯存底、央行盈餘繳庫等,但也有很大的篇章在檢討彭淮南時代的央行貨幣政策,重點就是批評彭淮南的貨幣政策長期都只是「單向式說教」,並刻意打壓不同意見,致使往後的公共政策議題對雙率政策的討論空間明顯不足;文中更指央行的一些錯誤政策,也讓國人付出房價飆漲、台幣升值不足、產業升級不力等代價。
平心而論,彭淮南主理央行長達二十年、作風強勢、不容外界批評雙率等,都值得商榷;但相對地,這二十年台灣在亞洲金融風暴、全球金融海嘯等世界重要金融變局中受害相對較輕,台灣經濟也得以穩定發展。從監察院公布的公職人員財產申報資料來看,多年來他名下僅只有一間台北市麗水街的老住宅,二十年央行總裁期間存款只增三百多萬;跟許多政客、大官動輒滿堂財富相比,清廉作風也是當今官場少見。
房價漲不停,固然跟低利率絕對脫不了關係,央行應該更早一點就祭出選擇性的信用管制或房貸管控,或許可以讓房價稍微剎剎車;但利率問題牽涉層面非常廣泛,牽一髮會動到整個經濟全局,而且房價飆漲絕不只是低利率的問題,海外資金大舉回台、房地與財產相關稅制不健全、政府政策傾向討好建商大戶等等,也都難辭其咎。
至於央行對台幣「助貶不助升」,也被批評是導致產業升級不力、造成經濟體質惡化。但試想,以台灣的淺碟經濟型態,又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成員,一旦任由台幣大量升值,或者讓國際炒匯資金來來去去,台灣經濟真能承受得住?廠商又豈能繼續屹立不搖?
可以想見,這三位央行理事的著作,對於中央銀行已造成強大的壓力,央行今後的貨幣政策不應再出現「彭氏傲慢」,也不能再關起門來悶頭幹,而應更重視與外界的溝通,以及更有效的說服。
如今台灣民主政治日益劣化,各式政黨的側翼與網軍橫行,藍綠惡鬥不分是非,再合理的公共政策也可能被反對者批評得體無完膚。但雙率政策猶如雙面刃,無法面面俱到,只能求取最大公約數;因此,今後央行主政者應更有主見與定見,不宜忌憚或趨附不當勢力,時刻以國家與全體人民最大的利益為己責。
畢竟利率與匯率攸關國力、人民的財富和購買力、廠商的競爭力,若分寸力道拿捏不對,就可能會對整體國家社會造成難以挽救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