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荷

枇杷的栽植很勞神，價格始終居高不下，是高貴又體面的送禮水果。而小時候最常吃的水果是香蕉、鳳梨及甘蔗，枇杷難得一見，更別說品嘗了。

就讀大學後開始兼家教，返鄉時，我大手筆買了三盒枇杷，所費不貲，歡歡喜喜地獻給奶奶跟父母，哪知道卻換來一頓罵，父親說：「那麼貴你也買，錢那麼好賺啊？」我不發一語，知道父親心疼我打工辛苦，不要我亂花錢。

餐後，我洗了一盒，奶奶說汁多甘甜，很好吃，嘴角都成了上弦月，母親也說：「袂歹食呢，足甜。」全家都開心品嘗了，只有父親仍繃著臉，氣氛有些尷尬。

教書時，因為想深入了解學生，我利用假日做家庭訪問。家長告訴我，即便假日還是要忙著包葡萄及採收枇杷，於是我來到果園，果然看見兩夫妻包著布巾，頭戴斗笠，雙手忙碌地工作著。

我不敢耽擱太多時間，小聊了一下孩子在校狀況，懇請無論再忙，偶爾也要撥冗前往學校探望，孩子很渴望親情的滋潤。樸實的家長羞赧地點頭應允，還拿了好多枇杷要送我，但我堅持只拿一點點，因為那是他們營生的依靠，互相推拖好久，好不容易才放我走。果農的辛苦，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畫面。

畢業後好多年，每逢做醮或廟會，那位母親都會打電話來：「來乎阮請食拜拜啦，老師。」善良的家長、誠懇的邀約，每每溫暖了心頭，即便我從未應邀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