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湘綾
你肯定不知道,除了父親以外,你是第一個把我房間窗簾拉開的人。我記得那時你說,把窗戶打開,陽光才能透進來,空氣也才會流通。我桌上擺著你初次比賽得獎的攝影作品,你過去送我的禮物,書架上放著你在薇閣中學時寫給我的卡片,我翻開我寫的書《窗》和《鱗》,裡面小說的配圖或封面,全是你笑稱隨手拍的得意之作。
等我來到客廳,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你幫糖糖用紙箱做的貓隧道,看著調皮的鸚鵡小治、盟盟住在你為牠們挑選的小房子飛來飛去,吱吱喳喳的叫著;看著過去的自己,微笑的坐在餐桌上,正開心的吃著你為我做的蛋炒飯;也看著午後廚房突然烏煙瘴氣,把我嚇了一跳,等你手忙腳亂滅火以後,我們又禁不住相視一笑;此刻,望著書桌上的魚缸,魚缸裡那片綠色的小森林,陣陣冰涼的水流中,恍惚,仍留有你雙手往日的餘溫。
是的,我又想起,你為我做過的每一件微小貼心的事,對我說過的每一句不中聽的話,記下的每一個糾正我錯誤的提醒,那些看似責備的口吻裡,全是你對我孩子氣般的關懷與溫暖。我長久以來內心的孤絕與孤單,終究瞞不過直覺敏銳的你。只要想起這些,我就感到特別的難受。
你說,你不相信文字書寫的一切,你說,那全是假的。可我只會,也只能選擇寫字告訴你。我對你,發自內心的感謝,感謝你,這麼多年來,以你青春寂靜的火種,默默,為我生命的灰暗,點亮希望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