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光斗
好心的中醫友人幫我把脈後，在針灸前，要先幫我在手指放血；中醫說，我的經脈全都堵塞住了。果不其然，右手的五根手指，姆指與無名指居然擠不出一滴血來。
二○二一年到了！
祝福諸位讀者，新年一定要快樂！
有首民歌〈忘了我是誰〉，詞曲皆優，非常動聽。趁著農曆年的年關已接近，我也要除舊布新一下；此刻，我要反省的是，我將一首自創的「忘了我幾歲」，唱得五音不全，荒腔走板。
二○二○年，橫掃全球的瘟疫，真是讓大家吃盡了苦頭。何其有幸，我雖然沒讓新冠病毒觸碰到一根寒毛，自去年的年初開始，卻趕時髦似的，由頭到腳，輪流發生「疫情」。由頭部開始，依序為眩暈症、耳鳴、飛蚊症加乾眼症、鼻涕倒流、牙齦發炎、椎間盤突出，加上原有的心血管疾病、便祕……有的是獨發性的，有的是齊頭並進，讓我在這輩子，首次嘗到「病不單行」的苦澀與窘迫。
這其中，去年十一月上旬發生的右手臂前端腫脹（抱歉，到目前為止，尚且無法找到適切的病名），還真是以「異軍突起」的姿態，替這一年的紛擾詭譎，推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大潮高峰。
二○二○年的十月三十一日（周六）上午，自起床開始，就感覺到右手臂手肘前端，五到十公分處，似痠似脹的不太舒服；我心想，或許是前一晚睡姿不佳，被壓到了，但肯定沒什麼大不了，就歡歡喜喜地去赴友人的餐敘。
隔天，自起床開始，就被老友張毅往生的噩耗給套牢；等到趕往榮總的殯儀館，送走張毅，心頭還是紛亂無章；乾脆就與同樣在場的王俠軍，一同到附近，找杯咖啡喝。途中，兩位昔日「琉璃工房」的小妹妹臨時加入。
等到咖啡來了，四個人的起伏情緒都被咖啡熨平了些，他們三位才異口同聲的說，我的手臂腫得有點奇怪，並建議我趕緊去掛個急診，小心為上。
原本我還心存僥倖，期待此一腫脹的情況會自動消聲匿跡；在回程的捷運裡，突然覺得，老婆剛好在另一處居家隔離中，一時管不了我，我還是得自愛一點才好，就臨時決定，前往一所大型醫院的急診室掛號，看看到底又冒出了什麼毛病。
急診室的值班醫生左看看，右摸摸，很快地跟我說，看來無甚大礙，還是回家冰敷一下，除非腫到手面，否則無需大驚小怪。值班醫生與護士都很善心，將手一揮，也無需繳費，就將那張掛號單給作廢了。
沒想到，急診室的值班醫生竟然一語成讖，隔天上午，我的右手手面連帶手指，明顯的有「吹氣」現象，鼓脹了起來，我暗叫一聲不妙，趕緊又飛奔到該醫院的急診室。這一回，不只是昨日的值班醫生有點正眼瞧我，就連其他的醫生也湊近過來，好好地端詳我那像是一根發育中的白蘿蔔的右手。他們立刻帶我去驗血，並以超音波檢查那腫脹之處……結果？嘿嘿，很抱歉！不但沒有任何出血的現象，也找不到病毒感染的數據；到頭來，我還是乖乖地回家了。
隔天，有老友相約聚餐，其中剛好有位某醫院感染科的王牌老醫生L，他當天上午的門診我沒趕上；電話中，他叮囑道，晚上見了面再說。到了晚上，抓著我的右手，他沒有掉以輕心，當場立刻安排，隔天去掛另一位感染科醫生的門診。老實說當晚的菜色實在多采多姿，在座的又都是相交數十年的老友，我卻是有點食不下嚥，也可以說是心不在焉吧。當晚，也可以說是晚餐的一杯咖啡發生功效，也可以說是我的心緒紊亂，竟然完全無法入睡；半夜起床看書，被老媽抓個正著，嘀咕我太不愛惜身體（可憐我只是有苦說不出啊！哈哈！）
好不容易，天亮了，模糊的瞇了一下，就起床漱洗；趁著老媽還沒起床，我像是老鼠躲著貓一樣，躡手躡腳的出門去。趕到醫院，見著那位感染科醫生後，包括在旁的一位資深護士在內，兩人凝重的臉色，讓我的心頭又掛上了另一個大石頭；很快的，他倆決定，要把我轉診到心臟外科去（我有心血管支架的病史）。拿著轉診單的我，站在寬敞明亮，病人來去如織的走廊上，忽然覺得孤單與無措，彷彿夜幕已提前垂降，地球只剩下我一人。我在想，很可能要接連開始做一大串的檢查不說，或許還要住院，而這一切又得瞞著老媽。
恰好，一位在前一所醫院任過職的好友來電，說是該院急診室的主任關心，我的手臂消腫沒有？經過說明後，朋友建議我，還是回去該醫院吧，因為病例都在那裡啊！於是，當機立斷，我在四天裡，第三次進入該醫院的急診室。
這一次，除了再次抽血，再次照超音波，急診室還立刻安排了電腦斷層，打定主意要抓到我這難搞的毛病。我因途中肚子餓，吃了顆饅頭，為了這顆饅頭，又多等候了三小時，才被推進電腦斷層的檢驗室裡。
一直到了下午六點，所有的檢查報告全都出爐，結果還是一樣──找不到任何病理的結果。
所謂的「無名」與「無明」，就在此刻，撞到了一堆。
無端由，無來歷，無病理……忽地成了千斤重擔，壓得人喘不過氣。
整個腦袋都被迷霧矇住一陣後，唯一的一個念頭姍姍來遲──西醫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改求中醫吧。我眼看著手臂像是摻和了發粉，不但腫了整個右手前肢，就連右上臂也開始脹了起來，甚至刷牙都有點困難。
或許佛菩薩知道我被困住了，竟然適時伸出了援手。隔日上午，我在群組裡跟同事說，當天要去找中醫，該日的工作場域，我或許就不過去了。同事卻立即跟我說，一位中醫好友剛好在現場，要我立馬過去。
好心的中醫友人幫我把脈後，在針灸前，要先幫我在手指放血；中醫說，我的經脈全都堵塞住了。果不其然，右手的五根手指，姆指與無名指居然擠不出一滴血來。
如此這般，經過好友長時間的針灸與照顧（還幫我熬藥水與燉粥飯），一天一天地，只見我的右手，自手腕的部分開始消腫，然後，手指與手面、手心也跟著好轉，再慢慢的往上減緩腫脹，歷時一個多月。
經此一病，我發現，人真的非常脆弱，雖然平日將「修行」（修正自己的言行）二字掛在嘴邊，卻在身體亮起紅燈時，如失戀般，整個人就失魂落魄似的，進退失序；就算一再提醒自己，要振作，要有信心，一旦面對日課經文，心神竟然渙散而無法集中，惶惶然失去重心。
等到逐漸見到起色後，我才徹頭徹尾的醒悟，原來像我這樣的凡人，在修行的路上，還真是襁褓中的嬰兒，連爬行都不夠格，哪能將利益眾生的大旗，像是自我催眠一般，飛舞得稀里嘩啦的滿天價響？
我曾在社交網路上貼文提及此事，但家人紛紛表示不妥，擔心會擾及朋友，而立即撤掉。經過沉澱後，我還是認為有需要大致記下，與讀者分享。畢竟，你我皆凡人，無論身心，不可能沒有病痛；就如同世紀瘟神來襲，除了要學習自保之外，也該同時自省與懺悔，我們是否努力安住過身心？是否給了病魔趁虛而入的機會？是否也友善過我們生活的環境？是否……
還有，那單個十月分，我太神勇，安排了近三個月的工作分量。或許，忘了我幾歲，才是瘟神找上我的真正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