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娟

我有三個小孩，兩女一男，鬥嘴、告狀、撒嬌、嬉鬧，屋子裡總是熱熱鬧鬧的，很溫馨，孩子很快就長大了。

一年母親節，兩個女兒神祕兮兮地說，要給我一個surprise，那真的是超級無敵大的驚奇：她們各自交往的男友同時出現，一個是「上班族」，另一個剛讀完研究所，準備當「阿兵哥」，怯生生地叫著「叔叔」、「阿姨」。初次見面，我比他們還緊張，不知該說些什麼，還把他們的名字調換著叫，引來哄堂大笑，才消除了緊張氣氛。

從此，女兒快樂且光明正大地談戀愛。我的心裡有點忐忑不安，想著，他們會對女兒好嗎？將來會結婚嗎？會一輩子都真心相愛嗎……為了讓自己安心，我常常約他們來家裡吃飯，好暗中觀察。

因為他們倆都曾負笈他鄉，家事難不倒，除了幫忙折莖揀菜，還會幫洗碗筷。上班族會抱著自家種的菜坐捷運來與我們分享，穿著襯衫、皮鞋，懷裡卻抱著一顆冬瓜，肯定引來旁人注目，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在山上服役的阿兵哥，有空時採了野菜送給我，想著他不停地彎腰翻找、摘採，應該不比出操輕鬆吧？心裡有著滿滿的感動。兩人都如此平實，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總算放下了，雖然還不是女婿，還是愈看愈有趣。

兩個女兒結婚後，我多了兩個兒子。父親節，我讓孩子們各自準備一道拿手菜，煎的、炒的、燉的、炸的，我發現，女婿比女兒還會料理。

孩子結婚了，偶爾才回來吃飯。我仍然記得大女兒不喜歡芹菜，煮湯時，尚未放進芹菜就先幫她裝一碗；大女婿喜歡吃咖哩，卻討厭紅蘿蔔的氣味；小女兒不愛吃青椒，就改放味道較淡的甜椒；小女婿則是不敢吃炒得軟爛的茄子。兒子和外子倒是不挑嘴，煮什麼就吃什麼。因此每次準備菜色前，都得先活絡一下頭腦，好好配菜。

煮了一道沒有紅蘿蔔的咖哩，看到大女婿低頭猛吃，心裡很開心；茄子裹上粉漿炸得酥酥脆脆的，小女婿一口接一口吃得喀吱喀吱響，讓我很有成就感。孩子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鬥嘴、告狀、撒嬌、嬉鬧，但還是滿屋談笑風生，熱熱鬧鬧的，雖然偶爾才聚聚，也讓人回味無窮。

有人問我生了幾個小孩，聽到我是「五個孩子的媽」，總是露出驚訝的表情：「生那麼多呀！」還有呢，等兒子娶媳婦，我就變成六個孩子的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