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 （佛光山副住持、南華大學講座教授）

歐洲各國防疫的挑戰與變數（續）

即便抗議的規模如此龐大，甚至於到後來還和警方爆發激烈衝突，但是總的來說，那些抗議者絕大多數並不是真正的右翼信徒，不過，他們確實有一些共通的特點。研究抗議活動的柏林科技大學社會學家西蒙．特訥（Simon Teune）說道：「那些因為封城而在經濟上受到嚴重影響的人，例如，那些在服務業失去工作的人，並沒有蜂擁而來參加抗議，我的印象是，這些來抗議的人，大多數是中產階層，教育程度高於平均水準。」

儘管抗議者多半擁有共同的觀點和社會經濟地位，但他們距離團結還很遙遠，關於還會有新的反封城抗議運動的說法，可能被誇大了。特訥說道：「我認為抗議活動及其領導人將再次消失，就以形成一個長期而更有組織的政治運動而言，他們所缺乏的是一個共同的目標。」

但是，從另外一方面來看，將抗議視之為微不足道的活動也是錯誤的。潛伏在這個奇怪的群眾組合──普通公民，陰謀論者和極右翼極端分子的背後，是一個信念，就是他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隱藏的真相，這一真相要嘛被忽略，要嘛被邪惡地隱藏了，這種衝動助長了全世界的民粹主義運動。特訥先生指出，這種信念可能會演變成暴力。

除此之外更嚴重的是，社會大眾對於政府和傳統媒體的不信任感令人擔憂。媒體技術扮演著關鍵的角色，如果是在沒有Telegram頻道和WhatsApp群組的封閉環境，抗議活動就不可能實現；如果沒有YouTube演算法，這些都是無法想像的，一旦你用電腦或手機觀看了第一個視頻影片，YouTube就會不斷向你展示更多相同內容的影片。

八月的周末帶給了德國很多需要咀嚼及消化的事情。雖然抗議本身可能會一時之間消失，但是怨恨的懷疑感，以及助長這種情緒的工具仍將持續與抗議者同在，抗議很可能會再起。

法國──德國的鄰居，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法國的抗議型態和內容與德國有所不同。法國的呼吸系統疾病病例激增，八月分法國的感染率在整個歐洲排名第四，被列入英國的隔離名單，這意味著從法國返回英國的任何人都必須自我隔離十四天。也因此法國推出了歐洲最嚴格的Covid-19措施，包括在許多公共場所強制使用口罩。

儘管疫情如此嚴重，當有球賽時，還是有一大堆球迷們在繁忙的道路上徘徊，揮舞著旗幟和圍巾，並迫使交通停頓下來，巴黎聖日耳曼（Paris Saint Germain，簡稱PSG）主場──巴黎市西部的王子公園（Parc des Princes）也出現了大批人群，政府出動了三千名警察和憲兵試圖維持秩序。

八月廿三日晚間，巴黎最大的足球俱樂部輸掉了歐冠杯決賽，結果引發了騷亂。在冠軍聯賽決賽中，法國隊以零比一輸給了拜仁慕尼黑（Bayern Munich）之後，法國的球迷暴動了，警察對數千名PSG球迷動用了催淚瓦斯和警棍。

內政部長杰拉爾德．達曼寧（Gerald Darmanin）說，由於緊張局勢加劇，超過十五輛汽車在這次騷亂中受損。賽後，一輛停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的汽車被拍到著火了。他說，另有十二家商店受損，十六名警察受傷。法國警方以破壞、暴力或投擲炮彈逮捕了一百四十八人。

廿三日下午，儘管巴黎是冠狀病毒的「紅色」警戒地帶，但球迷還是聚集在PSG的主場王子公園和香榭麗舍大街上，觀看比賽時幾乎沒有社交距離。警方阻止了四百零四名沒有戴口罩就到場觀看比賽的人，這是旨在遏制病毒傳播的規定的一部分。

當時身處王子公園的一位球迷說：「麻煩是從球賽終場的哨聲響起之前開始。防暴警察出動了，當巴黎隊以零一比落敗時，警察就受到攻擊。」然後警方就採取行動了，在他講話的時候，警方以數十枚催淚彈器瞄準了球迷，而球迷也發射了紅色照明彈和煙火還擊。在推特（Twitter）上發布的視頻顯示，公園周圍的大廳廣場看起來和聽起來都像一個戰區。在某個階段，一輛白色警車遭到一小群球迷的襲擊，促使警察進來。在巴黎市的其他地區，也有防暴警察與青年幫派爆發小規模的衝突，包括擁擠的咖啡館，逮捕了他們。

由於疫情大流行，疾病傳播的致命風險增加，而球迷聚集在戶外球場觀賽的景象可能令人擔憂，因此該項比賽是在葡萄牙首都里斯本（Lisbon）閉門進行，這意味著全世界有數百萬人是各自或三五友好在電視上觀看轉播，這樣不會讓疫情惡化，沒想到卻在巴黎引發暴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