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龔敏迪
滬語「赤骨勒新」,喻完全嶄新之意。「赤骨勒」來自「赤骨肋」,略為「赤骨」,則是光了上身的赤膊,現在除了長興島等地,已經很少有人說了。脫去絨毛還沒長羽毛的童子雞稱「赤骨律雞」,也叫「赤膊雞」,所以「赤骨勒」就有了新生之意,指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引申為沒有使用過的新貨,或者剛生產出來的東西。
《漢語大字典》舉了南宋韶州南華知昺禪師的上堂語,見於《嘉泰普燈錄》卷十六中有:「變大地作黃金,窮漢依前赤骨力。為復自家無分。為復不肯承當。可中有個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大慧普覺禪師語錄》卷六中也有偈頌:「返覆數千回,總不出今日。霜風刮地來,法身赤骨」,可見,這個詞初見於佛門。
《類篇》解釋為骨病,因此和律、肋、立、力等一樣,是取其音而不取其意,刻行的佛門著作多有互換的。「赤骨」是只有骨頭的空無所有,連皮肉也沒有了。「赤骨」是有點誇張的形容赤膊,但佛家表示是最根本的法身,不僅是骨頭,還是深入骨子裡的東西,所以道沖禪師說:「無位真人赤骨律,面門出入有誰知。太虛元與渠同壽,庚申憑君子細推。」
《漢語大詞典》舉的例子是,《朱子語類》卷二十九:「子路譬如脫得上面兩件鏖糟底衣服了,顏子又脫得那近裡面底衣服了,聖人則和那裡面貼肉底汗衫都脫得赤骨立了。」《五燈會元.南泉願禪師法嗣.長沙景岑禪師》:「夏天赤骨力,冬寒須得被。」《永樂大典》卷三○○三引《大慧語錄》:「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卓錐之地,赤骨律箇渾身,與人爭甚閒氣。」
宋以後,這個詞漸漸見於民間用語。明人田汝成《西湖遊覽誌餘.香奩豔語》:「白髮上,黃花亂插;赤骨立,黑墨偷搽。」小說《何典》第六回:「活死人氣力又小,雙拳弗抵四手的,那裡掙得脫,不免赤骨肋受棒,被他們排頭排腳的打了一頓。」因此有了一句歇後語:赤骨肋受棒——記記著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