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芳枝

每一種樹都是一個自然生態，樹上蟲鳥，樹下花草，處處驚喜。小時候，兄弟姊妹多，房子小，天氣熱，只好往屋外跑。圍牆邊兩棵毗連的老榕樹，綠葉成蔭，亭亭如傘，是乘涼、嬉戲的好地方。孩童爬到樹上，雙手抓著枝椏像猴子盪啊盪，年紀大一點的孩子找來粗麻繩套牢在樹幹，就成簡易鞦韆，玩得不亦樂乎，榕樹下是我們玩不膩的遊樂場。

夏天把籐椅搬到樹下，無聊時把榕樹葉捲起來吹笛子，算是我的拿手把戲，笛聲和蟬鳴成了夏日交響樂。有時爬坐在粗壯的樹幹上，看書、看雲、聽風、作白日夢。

以前校園種植很多鳳凰樹，樹冠寬闊，枝葉茂盛，向天空開展，綠意盎然。下課時，女生撿拾像蝴蝶似的花瓣，夾在書本裡，幾天後栩栩如生的「蝴蝶花」標本就完成了。成熟乾燥後的豆莢，成了男生插在腰間的彎刀，每個人都有好幾把，是騎馬打仗的道具。六月，鳳凰樹一樹火紅，開滿鮮紅豔麗的花朵，格外耀眼，為畢業的學子，獻上祝福，是時光長河裡美好的懷念。

爺爺在晒穀場周圍種滿棕櫚樹，冬擋風，夏遮陽。後面小山崙的棕櫚樹，密集成林，高聳入半空，羽狀的葉子，隨著風沙沙作響，弟弟最喜歡玩探險或打戰的遊戲。數十棵高大的棕櫚樹，繞著沙崙成了天然屏障，可防衛，可攻擊。爺爺把棕樹葉子割下來，剪成橢圓形的扇子，堅牢的扇子，不容易破損。晚上，用棕扇搧風，蚊蟲來了，用扇子驅蚊。

棕櫚樹的纖維堅韌，可以編織成簑衣，在農業社會時是透氣的雨衣，因為手工繁複，都快失傳了。我們最愛玩的遊戲，是一個坐在棕柄上，另一個拉著羽狀葉的末端，變成手拉車，輪流互換，玩得滿頭大汗，十分盡興。

附近公園裡的棕櫚樹群，風吹來「沙、沙、沙」的熟悉聲音，行走其間，深刻感受到那股充沛的生命力。一片棕櫚葉掉落而下，將它撿回家，用剪刀裁成扇子形狀，一邊搧風，一邊想起許多童年往事。偶而開車經過，老榕樹依然挺拔，行佛有一種故友重逢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