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正芳

公婆自奉甚儉，婆家有一台五十多年歷史的大同電鍋，外表白漆早已斑駁，為防電線走火，老舊的電線已更換過數次，但電鍋裡層刷得白白亮亮，不輸新品。數十年如一日，這台電鍋仍承擔起一天三餐煮飯的功能，直至前年婆婆搬來與我們同住而卸下了煮炊大任。

除此之外，婆家對許多要丟棄的生活用品，常能化腐朽為神奇，重新賦於物品生命，善加利用。讓我嘖嘖稱奇。

記得初為人媳的第一個父親節，我挑了一件質料不錯的休閒服送給公公當作禮物。公公對這件衣服很滿意，出外場合便時常穿著。這件衣服一穿也有數年了，衣服舊了，破了，本應該要淘汰。那年夏天過後，我卻在在公婆家看見一台套著衣服的電風扇直立在客廳一角。定睛一看，那衣服就是我買給公公的第一件父親節禮物，因公公還捨不得丟棄衣物，便舊物利用拿來充當電風扇的防塵套子。在公公惜物又深具巧思的安排下，這件衣服又重新發揮它的使用價值，延續了衣物的生命。

婆婆亦是如此，在兒子幼稚園時，婆婆陸續翻出先生小時候的小西裝等衣服要給孫子穿，好似傳家寶一般。兩年前婆婆因病搬來與我們同住，婆婆許多衣物仍留在舊家，有時需要時便差遣我們夫妻倆回老家拿。我們也發現：在公公生前，家人為他購置的數十件襯衫都未曾拆封，仍整整齊齊躺在衣櫃抽屜間。想必他老人家的心理是衣服夠穿就好。先生也在床底下翻出許多婆婆留置的大小紙箱，收納整理如俄羅斯娃娃一般精巧，流露著敬惜物力的心情。

公公在民國三十八年孑然一身渡海來台，但早年擔任教職薪資微薄，照顧一家老小及栽培孩子讀書著實不易。除了省吃儉用，惜衣惜物，也別無他法。

公公重視身教，教子極嚴，先生姐弟三人目前在社會上也小有成就，公婆晚年生活其實可以過得愜意自在些。但因早年物資缺乏，勤儉成性，晚年仍不愛奢華，三餐能溫飽便謝天知足，自然物欲極低，尚且惜衣惜物惜福 ，為我們留下「有儉才有底」的生活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