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副住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

行文至此，暫時跳過追悼辭的內容，先來敘述一下老布希總統參與二次大戰美日太平洋戰爭的生死經驗。老布希是最後一位參與過二戰的美國總統，也是唯一美國海軍飛行員出身的美國總統，而且歷經過九死一生。然而，他在競選總統連任時，卻敗給了比爾．柯林頓──一位逃避兵役的嬉皮士，兩相對照，令人不勝感慨。

根據《華盛頓郵報》報導，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日本偷襲珍珠港事件的爆發，完全改變了布希的一生。根據老布希的傳記描述，當時年輕的布希還是一名高中三年級的學生，他在校園裡聽聞到夏威夷海軍基地遭日軍偷襲轟炸，立刻激發他的愛國心，毅然決然投筆從戎。

當年布希一心想成為飛行員，且愈快上戰場愈好。他原本曾考慮加入加拿大皇家空軍，因為當時大英國協已經和德、義、日軸心國作戰許久，而美國才剛宣布參戰，還需要時間準備作戰，不過最後布希仍然選擇進入美國海軍航空學校。當時的布希還未滿十八歲，一九四一年聖誕節，布希回家鄉過聖誕節，在聖誕舞會上遇到了他未來的妻子芭芭拉（Barbara Pierce），當時她才十六歲。

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二日，年滿十八歲的布希從航空學校畢業，前往波士頓宣示入伍海軍。大約一年之後，布希成為美國海軍預備軍官，並正式獲得海軍航空兵資格。據傳記作者梅卡姆的推測，當時未滿十九歲的布希，可能是美國最年輕的海軍飛行員。根據資料，布希的座駕則是太平洋戰爭中大名鼎鼎的海基魚雷攻擊機「TBF復仇者式」（TBF Avenger），派駐在「聖哈辛托號」航空母艦（USS San Jacinto CVL-30）上服役。

一九四四年九月二日拂曉，布希駕駛攻擊機與機隊共同出擊，任務是轟炸日本小笠原群島的父島（Chichi Jima）。父島距離日本本土約五百英哩，是日軍在太平洋上重要的通訊和補給據點，並派駐有重兵嚴密防禦。布希接到的任務是破壞島上無線電通信塔，以切斷日本的通信網。

當天上午七點十五分，布希與威廉．居．懷特（William G. White）以及約翰．德爾．德萊尼（John “Del” Delaney）三名機組人員駕著TBF從航母上起飛出發，然而父島的防空砲火非常猛烈，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的飛機遭到擊中，煙霧瀰漫在駕駛艙內，火焰吞噬了機翼，布希用無線電向其他兩名組員提醒必須棄機跳傘。

雖然飛機嚴重受損，但是布希還是冒險投下炸彈，並且命中無線電塔完成任務。他再次提醒組員跳傘，然後自己則奮力拉開駕駛艙門，努力爬出駕駛艙後縱身一躍。當時，布希的飛機已經飛離父島上空，他跳傘降落在茫茫大海上，看見燃燒的飛機墜落海中，但卻沒有看到另外兩位戰友的身影。布希猜測，他們恐怕在飛機中彈時就已經陣亡。

布希隨後發現自己被海潮沖回島上，但他不打算被日軍俘虜，因此將救生筏充氣後拼命用手往外海滑行，希望離父島愈遠愈好。這個看似冒險的決定，卻成為布希生還的關鍵。根據英國《每日電訊報》的報導，其實當天連同其他被擊落的TBF魚雷機當中，一共有九名飛行員跳傘成功，但布希卻是唯一的倖存者。

後來布希才知道，另外八名飛行員被日軍俘虜，在父島上受到慘絕人寰的虐待，不但先後被日軍殺害，甚至有五人的屍體被烹煮吃掉，但並非是因為日軍糧食不足，而是為了報復美軍，並煽動士兵對美國人的仇恨，也就是駭人聽聞的「父島事件」。戰後調查，父島上的日軍軍官命令士兵和軍醫將戰俘殺害後製成「人肉壽喜燒」或串燒，而拒絕吃人肉的士兵則遭同袍排擠。父島守軍指揮官立花芳夫等五名日本軍官，戰後被依戰爭罪判處絞刑。

茫茫然漂流在海上的布希，原本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他在救生筏上一邊嘔吐、一邊痛哭、一邊祈禱，心想著芭芭拉恐怕永遠無法知道真相，並為陣亡的戰友感到難過。所幸，一艘碰巧路過的美軍潛艦發現了布希，潛艇從海裡升起來營救他時，布希已經脫水嚴重，氣若游絲。

布希返國後獲贈傑出飛行十字勳章，一九四五年一月與芭芭拉完婚，並且服役至一九四五年九月戰爭結束，退伍後進入耶魯大學攻讀經濟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