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異果
爸爸住的澎湖護理之家,位於三軍總醫院的六樓,房間裡有個大窗,只要拉開窗簾,中風躺在床上的爸爸就可以看到藍天碧海。這對生長於漁村、在漁市場工作的他而言,應該是較為熟悉的寬闊視野。
當初為了搶救爸爸的生命,我和弟弟做了最不願意的決定,就是同意醫生做氣切手術。後來爸爸醒來,即使想要表達什麼,也因為氣切無法發出聲音而作罷,只能以點頭或搖頭來表示。因此,當很多親朋好友詢問爸爸有沒有好一點時,身為家人的我們卻很難回答。因為我們不知道,爸爸的點頭與搖頭到底有沒有意義;當他睜開眼與我們的視線對焦時,是否代表他腦海裡真正的意識。
每隔兩三周就會搭機返回澎湖的我,大多待在護理之家陪伴爸爸。雖然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醒著時,我也只能是「一言堂」,將重複的話一講再講,無法得到回應。但我還是努力地找話題,希望病房裡不要太冷清,顯得毫無生氣。
實在講到沒話講,我就會唱歌給爸爸聽、跳舞耍寶給爸爸看。有時候看看手機,有時望向窗外,有時候幫爸爸按摩攣縮的手腳,但看他痛得直掙扎,實在不忍心,也就不再做那些會讓他不舒服的事。
聽著手機傳來〈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曲音,看著爸爸安詳的臉龐,我體會到「人生如何發展,老天爺自會有最好的安排」。不管世界怎麼變化、爸爸未來會如何,都不是我等微小力量所能控制的。
窗外的陽光日日普照,藍天依舊在眼前。我想,只要盡到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相信老天自會有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