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這些天，飯後總是腹脹不適，女兒陪我上醫院看診。醫院座落郊區，外觀是灰色調的古典建築，內部陳設簡潔，櫸木地板漾著溫暖的光影。問診後，我換上藍色袍子準備照X光，等待的時光，回憶悄悄回頭尋找昔日的影像。

彷彿才是昨日，從教職退休的我，才開始有空帶爸媽來這裡看診。爸爸的頭部發熱，要照X光、照斷層，攙扶著他，為他換上藍色袍子；爸爸認知出了問題，帶他來驗血，做失智測驗。卻突然在一個初秋晚上，他因腦溢血昏迷住了進來。

媽媽則是骨質疏鬆，腰痠背痛，帶她看骨科，打骨泥。門診大排長龍，每一次漫長的等待，都讓八十多歲的老人家坐立難安，還好有醫院貼心的敬老號，讓媽媽少受些折磨。但仍因膽囊發炎住進醫院開刀，併發感染，胃出血、肺積水，腎臟失去功能。

當爸媽尚健康，看完門診後還可以帶他們去散步、吃飯、喝咖啡，看病像去郊遊般期待；當爸媽在加護病房時，手足圍坐一起，沉默不語，淚水是唯一流動的訊息；當醫師表示病情不樂觀時，我找了個無人的窗邊，放聲大哭，手足每天探視，討論病情及因應之道，沉悶揪心的氛圍幾乎令人窒息。最後，他們都在救護車的笛聲中回家，走完人生長路。

「媽，輪到妳了。」女兒的聲音讓我回神。這醫院有太多回憶，父母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淚霧不禁盈滿眼眶，哀傷沉澱後化為永恆的思念。

照完X光回診間，年輕的醫師說：「片子很好啊，沒事。開個酵素，少量多餐，少吃油膩就好了。」我報以真誠的感謝。健康真好，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過日子啊！

女兒車子開出醫院時，我回望大門口綠色草坡上，大大的白色楷書寫著：「守護生命，守護健康，守護愛。」是的，用愛守護，讓人世的生老病死，多一點溫暖，少一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