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雅雯
在孩子成長的每個階段,各種示愛的樣貌,都是我珍藏的幸福時光。
弟弟在四、五歲時,非得抱著我的手臂才能入睡。有時瞥見他雙眼緊閉,我在他低沉而規律的呼吸聲中輕巧抽手,他竟雷達似地在大床上搜索,再將我的手臂揣回自己的臂彎裡,喃喃自語:「我怕……」天真地以為,只要這般牢牢抓緊,就可以防止天亮後媽媽的不告而別。
每當我返家時,正在餐桌上和奶奶一塊用餐的他,一見我進門,便放下筷子大喊:「媽媽,手打開,站穩喔!」我就得迅速地將背包一甩,雙膝微蹲,重心壓低,迎接自十公尺外以跑百米的姿態迎來,再彈跳到懷中的他。這是一早的思念氣泡衝出心情瓶口的雀躍,見媽媽腳步踉蹌,便樂不可支。飛撲式的愛,直截而赤裸。
達爾文的進化論,是生物在世代之間,為求生存而不斷變異的進程。反觀弟弟對媽媽「愛的進化論」,自成一套模式:從無形幻化成有形,從輕柔演繹成強勁;而不論是哪一個階段,媽媽皆甘心被收服,且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