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自我，也許並不像母愛那般受到社會推崇，但那個獨一無二的自我，卻是每個女人生命的火炬與原動力。

文／皮爾斯夫人

一年一度的母親節剛過。每年到了這個節日，做子女的，免不了要安排些感恩回饋的活動，或是花心思幫媽媽選一份禮物。

今年的母親節，我當然也沒忘記自己的兩個媽媽。遠在台灣的媽媽，今年身體不太好，我想對她來說，最需要的，或許就是我三不五時打電話回家，關心她一下，或者閒話家常都好。這一點，我真的還要努力學習。十八歲就離開家，習慣了一個人在外生活，自己也朋友多多，直到這些年才開始慢慢意識到，每次回台灣，與家人相聚的時間是那麼短；同時也學著去感受、去看見，媽媽及手足們的個人特質裡，令我欣賞的地方。

當女人成為母親後，自己與周遭的人，好像自然就會以這個角色來要求或期待你。我也曾經有段相當長的時間，拿著「母親應該如何」的眼光，來檢視自己的媽媽與婆婆。一直到我真正成為一個孩子的母親後，才發現，原來從「女人」轉變成「母親」的過程裡，需要改變與挑戰的東西，竟是如此之多。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盡了全力，但仍會有很多讓人挫折不已的狀態。

天底下沒有所謂「完美的母親」，當然，也不會有「完美的父親」。但回頭一看，我們卻將這樣的想像放在心底數十年。於是這些年，我開始學著不將媽媽與婆婆看作一個「母親」，我問自己，如果今天她不是我媽、不是我婆婆，我會如何看待這個女人呢？

然後，忽然之間，那個曾經阻隔在我與她們之間的心牆，竟然一塊一塊地卸下了。我看見，一個女人即使成為了母親、老婆，依然擁有原本的那個「她」。那個自我，也許並不像母愛那般受到社會推崇，但那個獨一無二的自我，卻是每個女人生命的火炬與原動力。只是，通常需要很大的自覺，才能讓這部分的自我復活與還原。

我相信，這世界上有很多女性相當享受母職，但我相信，也遇過很多女性，在母職裡感到挫折不已。其實，兩者沒有誰好或誰不夠稱職的問題，我們只是需要常常問自己：在母職裡，我們是否能發揮所長，並因此愈來愈快樂？而當母職無法使你快樂，身為女人，你是不是願意勇敢地跨向生命的另一個領域，去活出你心中的渴望與夢想？

放下「母親應該如何」的執念，現在我可以更中立、更輕鬆地去看待媽媽——媽媽喜歡她的工作，喜歡當老闆娘、喜歡經營成衣工廠，那讓她的生命充滿熱情與成就感。接受了這樣的她，就好像重新認識了一個女人，看見她特有的生命力與韌性，也看到她的個性與特質中，有很多是我可以學習的。

原本婆婆對我跟先生來說，就是一個為家盡心盡力的傳統媽媽，耐不住孫子們吵，但又喜歡孩子們來找她。但同樣地，當我將「婆婆應該懂得如何帶孫子」這樣的觀念拿掉後，單純以欣賞一個女性的角度去看她時，我發現，只要跟婆婆聊起花藝與動物，她整個人就是發光、發燙的。婆婆投入了許多時間照顧花園，對裡面的各種動植物如數家珍，例如夜裡的刺蝟、白天的鳥類與蝴蝶等，也樂於跟我們分享花園裡的各種生態。因為有這樣的婆婆，我自己也受益良多。

我們常覺得改變別人很難，但若想讓日子過得順心，真的還是那老生常談：只要轉個念頭，肯定會發現，怎麼這一轉竟有如魔法，一下就海闊天空了。而我相信，面對最親近的家人，我們更需要用心學習這種「魔法」，貼近對方的心，感受彼此的愛與親情的溫暖潤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