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林聰明 南華大學校長
最近為了討論國際工程教育趨勢發展事宜,把過去之資料重新檢視,偶然間翻到了民國九十四年暑假至波蘭參加國際工程教育會議的一些札記。當時大會在研討會結束後,安排與會者前往參觀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情形;在那裡有二百五十萬猶太人是在毒氣室和焚屍爐中消失的,另外至少還有五十萬猶太人死於飢餓和疾病。波蘭於一九三九年遭納粹德國占領,估計近六百萬人喪生,當時希特勒在波蘭設立數個集中營,奧斯維辛是其中最為人所詬病、惡名昭彰的一個集中營。
在那時何以希特勒能夠主導這齣悲劇,殺死那樣多猶太人?為什麼當初沒有人阻止?觀看了紀錄片後,察覺希特勒似乎在當時也頗受德國群眾擁戴,原來種族間的對立才是根源。何以種族的仇恨會如此深,如此遠?眾多的問題似乎都涉及集體群眾的意識。
集體意識是人對自我生存的集體的觀念性看法,也就是成員對集體的認同態度,它是社會成員平均具有的信仰和情感的依附。我們對集體的認同感來自早先古代的人類,因迫於惡劣的自然環境,必須集體生活和行動,否則容易被消滅。由於生存的本能,這種生活體驗深深烙印在人類的大腦中,慢慢深入人類的潛意識,當內化到每個人的意識裡得到普遍化的認可,誠如心理學家榮格所提,每個人都與相同的事物成了同樣的聯繫,這些事物對個人意識也會產生相同的影響。當把所有個人的意識、印象融匯起來,就形成了集體意識。如果群體有了固定的形式或對象,集體意識就有了標的,具有確切的目標特性,則可產生外發力量。另外集體意識在發展過程中也具有一定的歷史遺傳性,不只存在於這一代的心目中,而且大多數都是來自前幾代人的遺產,如二二八事件。也因此集體意識形成的行為模式和發展,都不是一朝一夕所構成的。
集體意識可廣泛見於人類活動中,目前的政黨運作有時會造成社會不安,即是不可輕忽的例子。要想改善這種集體意識的行為模式和規範,當然也要相當長的時間與努力,除非群體中的個人意識能於短時間內覺醒後轉化念頭,才能逐漸突破集體意識普遍性、特定性和遺傳性的特質。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希特勒大屠殺,假如不是數以百萬民眾對他的默許與合作,並且願意配合,形成了仇恨外族的集體意識,希特勒根本無法得逞。因此有很多學者認為德國人民也必須擔負大屠殺的巨大責任。雖然民眾什麼都沒做,但允許自己無動於衷,這種集體意識提供了納粹運動的沃土,使希特勒為所欲為。我們可從希特勒案得到以下的教訓:一個常年不斷在強調分離心和優越感的群體意識,會大規模產生悲憫心的喪失,而悲憫心的喪失緊接著會喪失良心,無法體會到別人的痛苦,也孕育了漠不關心,虛假的優越感。
佛法講求因果,在唯識主張的八識田裡,過去累劫累世所作身口意的一切善、惡,均會匯集於第八意識,即所謂之阿賴耶識,等到因緣成熟時配合第七意識我執之作業,即導至第六意識,會透過前五識反映在五根(眼、耳、鼻、舌、身),對應之色、聲、香、味、觸塵上,實現個人的私欲。此種因果循環,生生不息,造成個人人生苦楚,怨根糾纏,群體則產生互鬥不安的情結。
人在公門好修行,在公務部門擁有的權利,尤其是職務愈高者影響的層面愈大,當然所造成的業果也是相對深遠,不只會波及個人,影響到自己的家人,甚至影響到後代。集體意識在政黨運作上有固定的對象與形成,如發展到某一種程度,很容易產生所謂之蝴蝶效應,或者是所謂之百猴效應,遠近皆效仿,如未予以正向引導,對社會造成的傷害會是相當的巨大。如果是正向的意識,則集體積極向上的力量,將似巨輪往前推進;但如果是帶有仇恨、報復的負面意識,其所造成的動盪將帶來社會的不安與騷動,集體意識會成為人群的桎梏。
為了讓社會更和諧更安定,唯有從個別意識的覺知、認知做起。當每個人都能站在他人立場上以無私無我的心態思考問題,以公平正義的心胸解決問題,糾結誤會就會減少。如果能夠隨時以正念的思惟觀照身口意,存好心念、多說好話、多行善事,相信正向的意識便會增強。
當一個群體有愈多成員如此思惟奉行,誠於心,形於外,集體意識的目標朝正面發展,如此群眾亦可跳脫過去集體意識的枷鎖,讓族群意識融合,使經濟趨向繁榮,為子孫延續安定、和諧、幸福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