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一七三九年,咖啡還不普及,是奢侈飲品,巴赫的《咖啡清唱劇》(The Coffee Cantata)就寫著父親擔心嗜喝咖啡的女兒養成奢華習性,強力禁止她喝咖啡,最後大合唱唱道:「貓抓老鼠,天經地義,為什麼女兒不能有咖啡?」世事多變,兩百多年後,咖啡成為最普及的飲品,貓抓老鼠卻不再天經地義。
這個普及的飲品是貓奴揭開一日序幕的清醒儀式,是磨練我的忍辱儀式,餓了一夜,飢腸轆轆,卻不喵不跳,很有氣質地等候她磨豆、煮水、手沖……好不容易,她一把濾紙拿下,立刻磨蹭她的腿,提醒她快點,趕緊端出我的早餐。
偶爾,煮咖啡之前,她會開冰箱拿鮮奶,我心隨即涼半截,意味著多一分鐘等她加熱牛奶……想像一下,我的處境,說我因此痛恨鮮奶也不為過。
日子也就這樣重複著一成不變的節奏,殊不知,世事無常。某日,貓奴意外地打翻鮮奶,自亂陣腳,又急又氣得我追著自己尾巴跑,卻沒想到,這是最美麗的錯誤:跟我雙腳的毛一樣雪白的鮮奶,汨汨地流到腳邊,我有點錯覺,也有些好奇,舔了一下,咦,比我預期得好,再舔一下。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所有曾經對鮮奶的偏見都消失了,統統丟到大腦角落的垃圾桶,按下永久刪除鍵,我愛上了鮮奶,且沒有乳糖不適症,這麼長久以來受的折磨,原來為的就是這一天,這一翻。
也許我們無法預知未來,但每件事物存在都有其特別的目的,而且還安排得剛剛好,儘管當時不明白,事後就會發出恍然大悟的理解聲。就像我莫名其妙的鮮奶。